任冰镜很无所谓地笑了:“我要是愿意走出来,我早就去找心理医生了,何必拖到现在。”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你一直在潜意识里认为那个孩子在怨你,是吗?”
任冰镜:“……”
“你是凭什么断定他在怨你的?你只是在想象他在怪你,但其实他真的怪你吗?”
“其实我也不需要知道真相,他有没有真的怪我无所谓,我还是会活在痛苦里。”任冰镜有些自暴自弃地往后一靠,说道,“因为我不想忘记这段过去,我需要它时时刻刻停留在我的记忆里,让我时刻都记得我和高南箫之间有这样一笔血债,我必须亲自把这笔债讨回来。”他的嘴唇有些苍白,微微颤抖着,“只有这样,我才能赎罪。”
江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劝不动,任冰镜现在钻进了牛角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可是他能有什么罪,有罪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那些做这些事情、威胁两个孩子的人。但是到最后,铭记与反思的只有受害者,加害者一直在等待着受害者失忆。
只有受害者活在痛苦里,穷极一生都无法从那片阴暗里走出来。
江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这个案子我会压下去,不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左筠心和你的三个队友。但是你不可能瞒一辈子,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装傻装一辈子,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有暴露的一天。我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是你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而不是事到临头逼不得已的下下策。只有这样,才证明你从心底走了出来。”
“我们愿意等你敞开心扉接受自己的过去。但是别让我们等太久。我等得起,其他人等不起,因为人类的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了,别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和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坦诚相待。那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它给你带来的痛苦,不会比那个流浪儿带来的少。从一个牢笼里出来再掉进了另一个牢笼里,一辈子活在枷锁的控制之下,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
任冰镜张嘴正准备说什么,江欢预判般说道:“卢梭的‘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里的‘枷锁’跟我说的‘枷锁’不一样,别拿那个来跟我诡辩。”
任冰镜:“……”
“有时候要学会把痛苦转移。”江欢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把痛苦和怨恨转移到源头身上嘛对不对,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你看刚刚高南箫那个样子,你难道不想看他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任冰镜:“……”
“放心哈,到时候任务我申请特情局全权负责,到时候给你个机会去发泄,不用担心,出了问题我兜底,你想做什么只管做就行了。”
任冰镜:“……”
接下来江欢没有再提这件事,转头说起了其他事情,主要是问他家里的情况,比如有没有兄弟姐妹、爸妈脾气性格怎么样之类的,任冰镜感觉有些奇怪,这样查户口似的询问关系,怎么看怎么像……她打算当媒人,问清楚他家情况好给人姑娘介绍的感觉。
果然,没过几分钟,江欢就问了问题:“有喜欢的女生吗?男生也行。”
任冰镜:“……”
任冰镜:“谢谢江局关心,但我目前没想过感情问题。”
“唔,没想过。”江欢抿了口茶,“面对左筠心的时候也没想过?”
任冰镜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