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扬州城外约三十里的大路上,一行百十人的车队正缓缓向扬州城驶来。
车队前方,一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富贵公子,高骑大马,望了望天色,侧身对一旁骑马的黑脸汉子道:
“廖师傅,不知这还要多久才能到扬州城啊?”
黑脸汉子闻言,恭声对富贵公子道:
“琏二爷莫急,此地离扬州城不到三十里,黄昏之前,定能赶到扬州城的。”
原本面如冠玉的风流公子贾琏,如今一连赶了接近一个月的路,哪怕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车里坐着,也是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色。
贾琏叹息一声。
“如今这天下是越来越不便利了,不仅山中尽是妖兽,连那大江大河也甚是凶险,出门远行,竟是连船也不能坐了,原本不过几天的行程,生生要走一个月才能到。”
廖师傅闻言也是叹息一声:
“琏二爷就知足吧,如今经过朝廷大军多次镇压屠戮,妖兽方才少了些,放在几年前,敢出门远行的,多半都进了妖兽肚子了。”
贾琏也只是抱怨一下长途跋涉的苦闷,不再多言,吩咐大家加快速度,一定要在黄昏之前赶到扬州城。
车队中央的一个雕花马车之上,林黛玉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头上挽着随常云鬓,正靠坐在车厢内壁之上。
身形消瘦,面色憔悴,通红的双眼,隔着随风飘动的窗帘,无神的望着窗外,泪光点点,楚楚动人。
马车门帘被轻轻掀起一角,一个穿着淡墨绫薄棉袄的丫鬟钻了进来。
看到林黛玉又在默默流泪,上前握住黛玉双手,轻声说道:
“姑娘,别乱猜疑了,不会出什么事的,刚才外头的护卫说,黄昏之前便可赶到扬州城,见到林姑爷了。”
林黛玉回过神来,微微咳嗽几声。
“紫鹃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瞒你,我本就幼年丧母,兄弟姐妹也无,如今父亲又遭了劫难,若是有个好歹,我这身子只怕也是不成了。”
林黛玉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泣声道:
“只可惜你,白替我操了这么多年的心呢,我化成灰,也忘不了你的。”
紫鹃闻言,也是险些落下泪来,轻轻将黛玉消瘦的身子抱入怀中。
“快别乱说,姑娘本来没什么病,都是哭伤了心,姑娘想想,这眼睛里头能有多少泪水,怎么经得起天天哭呢?”
紫鹃轻轻为黛玉拭去泪水,温声安慰道:
“姑娘虽有些体弱,可前些日子眼看着开朗许多,连身子骨都强壮不少,可见这病都是心里不畅憋出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姑娘千万想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黛玉扑在紫鹃怀中,久久不愿松开,只觉这是孤苦无依的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港湾。
……
临近黄昏,江飞正在御史衙门后院之中与林如海闲聊,二人俱是有些发愁林黛玉一行怎么还未到来。
突然有下人来报,林黛玉一行已经来到扬州城外,正在排队入城。
二人俱是大喜过望,林如海连忙吩咐下人收拾卧房,备好佳肴,要为林黛玉一行接风洗尘。
江飞有些等不及想见到林妹妹,便向林如海说想去迎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