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中的两条鲛人白骨森森俨然死去很多年了,咸鱼在那间地下室中也曾为这种传说中的物种惊叹。
也为卢家的残忍震惊,连鲛人这般珍稀的种族都舍得杀害。
鲛人母子在卢家的遭遇卢和光并未说的很清楚,但他们从始至终都不晓得鲛人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
她们至死都没有在卢和光与卢家的走狗面前掉一滴眼泪。
但那时在城外守着的闻青筠却哭的涕泪齐下,她等了好几日都没能等到那鲛人再出来。
知道怕是再见无望了,闻青筠终于带着孩儿悄无声息的从城郊溜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可也是这停留的几日时间才最终导致她只坚持到太素山就香消玉殒。
——
“我娘是不是也是你派人害死的?”
陆修突然开口,随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卢和光闻言也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却没见多少惋惜。
“那不是我的本意,她若是老老实实跟我过下去,又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卢和光经历接连刺杀后终于想通了,他和闻青筠此生真的再无可能。
闻青筠当年从山匪手中救下他时的姿势有多潇洒,将刀插进他心口的身影就有多决绝。
这一刀彻底捅穿了他对闻青筠的最后一点情意。
卢和光大难不死,缓过劲来后第一时间下令:“去!将他们给我抓回来!莫要伤了我儿!”
修士们流水一般涌出城去追那对母子。
闻青筠仗着自己做散修时的经验四处逃窜,可怜陆修还那么小就跟着母亲奔波。
每每在天寒地冻的大雪中冻得小脸青紫,只是他那时年纪太小,记不得母亲为自己流了多少血与泪。
闻青筠生怕自己的孩子被抢回去,最绝望的时候她曾站在悬崖边上将陆修高高举过头顶。
“再过来我就带着他跳下去!”
她宁愿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死去,也不愿他成为金樽城中下一个丧失人性的畜生。
就这么追追逃逃的过去了一年,闻青筠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一个叫做太素镇的地方。
宋县承的夫人也怀着身子,想去镇外透透气的时候发现了倒地不起的闻青筠,和她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
彼时的太素镇还很穷,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暂时保住了这对母子的命。
镇上的老大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这人可真是命大,俩人好几天没吃没喝了,大的腹内空空,小的喝他娘的血坚持到现在的。”
众人听完都忍不住惊讶,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将二人逼至这样的绝境。
最近才来了一个强大的修士说要镇守此地,他们怕这对母子身上遭了什么祸事,忙将人送到了太素山上。
烈阳真人年轻时的脾气更是火爆,一看到闻青筠满身伤痕的模样就知道是遭人追杀至此的。
闻青筠在卢家全心全意做个好妻子的那段时光中,她的佩剑早就不知被扔在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回来了。
但烈阳真人还是在她手心处发现了常年练剑形成的茧和她周身淡淡的灵气。
只是他也觉得这人怕是不成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自己的最后那点血液都喂给了孩子。
但他还是毫不吝啬的拿出了两颗大补丸喂进闻青筠口中。
又带上自己的佩剑下山,趁着追杀母子两个的追兵还未到,先一步将二人的痕迹处理的干干净净。
也正是如此闻青筠才有机会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儿,不留遗憾的离开。
“谢谢你,可惜我身无长物,已经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了。”
烈阳真人回来时闻青筠已经醒来,她面色红润的有些异常,像是回光返照的模样。
“不用谢我,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吧,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
闻青筠闻言从榻上起身,噗通一声跪在烈阳真人脚边,将陆修双手递过去。
“道友,我就这么一桩心愿未了,只求我的孩儿能平平安安的在这山上长大!他不用有什么出息也不用出人头地!我只要他平安健康!”
她说的声声恳切,想要给烈阳真人磕头却是被拦住了。
“我答应你。”
烈阳真人浑身灵气充沛,双手轻一虚扶闻青筠就从地上重新回到了榻上。
“这孩子可有名字?”
“有,他叫卢...陆修。”
闻青筠本想为陆修保留本姓的,心底隐隐有一丝期待这孩子将来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知晓自己母亲身上发生过的事。
但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她又突然不想叫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不想他长大了去报仇,不想让他有一日因为身世感到面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