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最骄傲的嫡子,做事怎能如此不稳妥!
不过尉迟翁到底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虽心下躁动不安,面上却已经是一如往常。
缓缓捏起茶杯抿了一口,冷静的眸子扫过堂上之人,“无忧殿下如此这般大动干戈的是什么意思?我尉迟府虽不干政,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枯朽无忧只是轻蔑的笑了笑,“怎么?你还想与本殿下动手?”
尉迟翁放下手中的杯具,收回视线,依旧不疾不徐的开口,“草民不敢,只是殿下如此冒冒失失的带人闯到我府上,坏了我尉迟家的声誉,怕是有些不妥。”
“声誉?”枯朽无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府上出了尉迟木改那个混世魔王,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尉迟木改刚被抓回府枯朽无忧便来了,目的明确的很,所以尉迟翁并不惊讶他会这么突兀的提起尉迟木改。
早拆穿晚拆穿,结果都是一样的。
尉迟翁依旧淡定的笑着,眉眼间带着些许奉承,“犬子顽劣,让殿下见笑了。”
枯朽无忧直接没了耐心再对着尉迟翁这张虚伪的脸,冷哼一声直接挑明,“废话少说,把尉迟木改交出来。”
这般坦率,倒是尉迟翁没能想到的。转头望向对面低头沉思的尉迟恭,见他毫不关心此刻的局势,心下也有些生气。
他惹出的麻烦,他倒是悠然自得!
尉迟翁脸上的淡然有些崩塌,但随即又恢复了理性。“殿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府上的人,交给殿下做什么?”
“更何况,谁人不知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已在外游玩多时终日不曾归家,每日不是偷鸡便是摸狗,搅得民间苦不堪言。如今在我府门外告状的人都快排到皇道尽头了,便是我想交人,那也是束手无策的。”
“倒是殿下,若哪日当真寻到犬子的消息,要杀要剐烦请殿下自行动手,切莫连累怪罪尉迟府才是。”
枯朽无忧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早便料想到了他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所以本也就没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带来的人将尉迟府围了个彻底,便是暗处的人也被牵制的动弹不得,两方所有都被摆在了明面上。
但不巧,今日并不是枯朽无忧单独来的。
戚砚简的手下,可没人能够牵制啊。
枯朽无忧无所谓的笑了笑,好整以暇望向喋喋不休的白发男人。
“尉迟老爷连我为什么要寻尉迟木改都不曾过问一句,便这么急于跟他撇清关系了?”
看来弃车保帅这一招,他用的很熟练啊。
尉迟翁面上一滞,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平静的开口,“犬子生性顽劣,恶名在外,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好事来。方才殿下言语带怒,想必那小子必定是做了什么事惹了殿下不快的。”
“说来惭愧,像殿下一般来兴师问罪的人不在少数,此情此景草民经历多次,自然就也能猜到一二,并非刻意与木改撇清关系。”
枯朽无忧不耐烦的捏了捏耳垂,这尉迟翁果然是老了,说起话来这么大段,让人觉得聒噪。
带着凉薄的声音悠然响起,“我没耐心听你说这么多废话,把尉迟木改交出来!”
尉迟翁见他毫不客气,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殿下,尉迟木改不在这!”
枯朽无忧似笑非笑的望向一旁沉默寡言的尉迟恭:“是吗?尉迟少爷也没见过他?”
尉迟恭被温祁下了药,等醒过来时身旁早已没了娇香软玉,自然也料到了枯朽无忧肯定是知晓的。
冷静的抬眸望向枯朽无忧:“舍弟到底做了何事,让殿下这般无理的咄咄逼人!”
很好,所有人都在逃避问题,所以尉迟木改一定就在府内。
枯朽无忧玩味的笑了笑:“怎么,本殿下做事,还需要向你们解释缘由?”
一如既往地嚣张。
尉迟恭没有在意被冒犯,只是依旧不慌不忙的跟枯朽无忧拉扯。
轻笑着开口:“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们也在找我弟弟,殿下便是闹得再大,也无法在我们府上找到他。”
说着,尉迟恭挑衅的挑了挑眉。
尉迟木改待了将近十五年都逃不出去的地方,枯朽无忧怎么可能找得到!
“是吗?”枯朽无忧的声音听上去泛着冷意。
他一接到天空烟雾出现的消息便让人查探了尉迟府,不巧的很,正好便瞧见了尉迟木改被人带到了哪。
如今戚砚简手下的能人异士皆围在一处破局,他就不信那么多人会救不出尉迟木改。
嘴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嘲弄,装作不经意的抬头望向门外,有人轻微颔首示意,枯朽无忧了然的笑了笑,随后便抬手摇了摇。
“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便不叨扰了。”枯朽无忧身后的轮椅把手被人推住,“不过有件事,本殿下觉得诸位有必要知晓。”
特意在尉迟恭面前停下,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尉迟木改如今是寻忆楼的人,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本殿下可不好向他们楼主交代啊。”
说完未顾及他们二人作何反应,自顾自的笑了笑便离开了。
留下的二人皆因枯朽无忧轻飘飘的一句话脸色难看了起来,尉迟翁目不转睛的看人行出尉迟府,见终究是没了身影,这才眸色清冷的望向静坐着的尉迟恭。
“逆子!跪下!”
尉迟翁怒不可遏,抬手便将身边已经微凉的茶杯朝他砸了过去。
尉迟恭倒也没有辩驳什么,他习惯了,听话的跪在了堂中,宽阔的腰背却立得笔直。
尉迟翁气上心头,不安的来回踱步。良久才终于指着尉迟恭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倒是从来都不知晓你是如此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像是不解气似的,尉迟翁抬脚便踹上跪着男子的腰背,力度大的可怕,几乎要将人拦腰踩断,但男子却只是微微踉跄了一下,强忍着内脏痛楚,一声不吭。
尉迟翁还在继续骂着。
“我原本放那个狗东西出去,便是因着他年岁大了躁动不安,府内无一人拦得住他!”
“如今凡嘉处处都是对他的厌恶声讨,他在外必定是耳边日日是唾骂眼前时时皆怨怼。如此这般,他才能安心待着府中为你付出。”
尉迟木改很小的时候他们便让人明里暗里的对外放出他是个混世魔王的消息,即使他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但在民间,尉迟木改三岁将亲兄长推入水中,五岁往庶妹吃食中投毒,十岁持凶器追赶府上姨娘的消息,却洋洋洒洒的传了数十年。
可如今,尉迟木改不但攀上了无忧殿下,背后还有寻忆楼这么大个靠山!
寻忆楼是商界巨擘,尉迟木改手里还有兵符...
尉迟翁苍老的脸皱成一团,脑子思考着未来的最坏情况,手下却一把接过长鞭,一下一下的将尉迟恭抽打的遍体鳞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