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到一半，看看时间不早了，宋昭然把沈闻璟还要倒酒的手按住。

他欣然道：“好女婿，今夜可莫要再喝醉了，走，陪老夫去视察军营，宋家的兵里，可也有你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知道你成了我宋家的女婿，一直念叨着见见。”

宋九凝看了沈闻璟一眼，没有阻拦。

她突然就想起了祠堂里那密密麻麻的牌位。

她明白宋昭然的意思。

上了战场，任何人的生死都是个未知数，出征前，再小的心愿，他也想尽力帮他们圆了。

宋九凝揉揉脑袋。

仅喝了一杯酒，头居然就有点沉。

等家宴散了，宋九凝被扶醉扶着回了房，刚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天似乎更冷了些。

宋九凝半睡半醒间，似乎看见了一张狰狞的脸。

沈云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在潭城吗？

“沈云祁，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就去查啊。”

沈云霆看着她，笑得狰狞而得意：“你吓唬谁呢？杀我？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那贱人在哪里。”

沈云祁？

宋九凝连忙四下看去：“闻璟？”

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沈闻璟的人影。

她重新看向沈云霆：“你在说什么？”

对方却像是根本看不到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一脸凶狠。

倏地，一柄长剑从宋九凝身后横刺出来。

有人与她错身而过，执剑的手攥得发白，将沈云霆一剑穿心。

飘扬的长发悠悠从她面前划过。

宋九凝看见了那张憔悴的脸。

一向很重仪容的沈闻璟面上隐隐可见胡茬，向来束得规整的乌发披在身后，在风中纠缠。

“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沈云霆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两只手颤颤巍巍抓着剑身，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

宋九凝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重生这么久都一切安稳，这月余时间，却频频噩梦。

脑袋昏沉的感觉已经消失，宋九凝下地，看看窗外。

夜色深沉，尚不见半点晨光。

她也未点灯，看着格外黏稠的夜色，枯坐了一夜。

重活一世，居然变得仁慈了，让沈云霆蹦跶了这么久。

早该解决了沈云霆。

死了，她就清净了。

*

宋家大军时隔数年再度出征，天色尚未完全亮堂，就已开拔。

即便如此，整个皇城也因为此事彻底苏醒。

承天帝组织百官送行，才出皇宫，就发现皇城大街已经被百姓堵死了。

羽林卫疏通了半晌，才开出百米长的道来。

宋家，已经得民心到这般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