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坏了规矩便要受惩罚。
显然,八方藩王是一个利益集团,其内部必然有一定的规矩,比如任何一方藩王不得擅自脱离,投靠朝廷。
纵观历朝历代,朝廷和藩王一直是个矛盾体。
你想控制我,我想取代你!
你警惕我,我想取代你!
你想灭我,我还是想取代你!
但藩王们也不傻,皇帝只有一个,并且权力,势力,义理上都要远远超过他们,若想与之制衡,不被逐一击破,就必须联合起来。
因此,若是有一人破了规矩,其他藩王必然群起而击之。
所以,魏王必惨!
想明白这一点后,东厂一众人马眼冒金光,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也有人担忧道:
“刘公公,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普通老百姓,毕竟山东刚刚安定下来,稍有复苏迹象,若是再遭遇此事,恐怕……”
这人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已然让在场之人心中一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
要知道,山东三月份刚经历了旱灾,紧接着又出现了改农田为烟田的事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杨旭抓贪官,在设科举,才使得山东稍显复苏之色。
百姓好不容易看到了点盼头,若是再发生严重问题,后果必然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严重。
甚至……人心崩溃!
刘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许久,他忽而睁眼,眸子中满是阴冷,狞声道:
“那又如何?”
“只要保下太子殿下,牺牲再多人也无所谓。”
“再说了,他们不过是老百姓罢了,说起来重要,可要是深究起来,不过是一群工具罢了。”
“工具,终究是要拿来用的。”
众人脸色大变,皆是不敢应刘瑾这句话。
冷哼一声,刘瑾咬牙道:
“届时如果殿下真的问责下来,一切责任咱家承担,你们尽管把责任推卸到咱家头上。”
“而咱家也只要求你们一点,全心全力地去做事,为殿下分担压力。”
“遵…遵命!”
一众人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拱手抱拳,领取各自的任务后纷纷离去。
刘瑾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额头上满是汗水。
同时,他的眼眶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他明白,此事之后。
不仅是他要处死,他的一众人马都要被处死!
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让手下尽全力去做事罢了。
就如同杨旭之前说的那句话,养死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告诉他们是死士。
一但他们知道未来要死,难免会生异心。
神情有些凄惨,刘瑾笑了笑。
搞垮山东的人心,饶是杨旭本人都不敢这么疯狂。
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唯一可以分摊杨旭压力,给杨旭帮助的方法。
想到要死,他也有些不甘心。
只是……想到曾经那次,他有些小差错,饥肠辘辘,灰头土脸的回到了东宫,杨旭并没有第一时间惩罚他,而是问了一句“吃了没”。
就这么一句话,刘瑾这辈子便跟定了杨旭。
哪怕杨旭当时可能是为了拉拢人心,但那些都无所谓。
“太子殿下,希望奴才能帮上你。”
“这辈子当太监当的太憋屈了,下辈子能当你的兄弟就好了。”
这时,他的眸子里不再是阴险,也不再是狠毒,竟是有一丝……
温暖。
……
三日后,太子东宫。
杨旭携一众臣子,以及东宫内所有仆从站于东门大殿外,摆出一副迎接的姿态。
不多时,一顶轿子来到了众人面前,从中走下一个老太监。
时隔多日,夏皇的使者又一次来临。
老太监望向杨旭的眼神并无恶意,小声提醒杨旭:
“太子殿下,这一次是口谕。”
杨旭点头,带头下跪,高声道:
“儿臣杨旭,问圣躬安!”
老太监背负双手,尖声道:
“朕,安!”
“朕自正月泰山祭祖以来,你便居监国之位,至今已有数月,朕有察,自你监国以来,整顿官场,肃清吏治,发展经济,国库充足,恢复人心,稳定社会。”
杨旭低头不语,明月等一众太监宫女脸上露出笑意。
看,陛下夸奖殿下了,这是好事啊!
可就在这时,老太监声音猛地一冷,寒声呵斥道:
“但是,身为太子,能处理国事,却处理不了家事!”
“兄弟相残!叔侄恶向相交!”
“攘外必然安内,家事不平何以平国事,家不平则国不定,国不定则民不安,民不安则国危矣!”
“对此,朕甚忧!”
“但念你有功,故……撤你太子之位,收回监国之权,贬出京城历练三年,若有改进,再考虑回京。”
当老太监声音落下之时,东宫众人脸色皆是大变。
一些太监宫女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太子殿下完了。
皇帝都来踩了一脚,其他人隐藏的还用说吗?
四面楚歌,八方皆敌!
杨旭眸子微微一缩,沉声问道:
“本宫并无异议,只想问一句,父皇是否决定了本宫贬谪的地点。”
老太监点点头,回道:
“山东。”
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