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南没有立刻回答林觉浅的问题,而是带着他走到了一边的山坡上,坐在了一块光滑的石头上。
她抬起手,指了指他们刚刚经过的启夏门:“看,启夏门。”
林觉浅点点头:“看到了,启夏门。”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你看,启夏门那边,那么长的队伍,都是要进长安的人,有商贾,也有百姓,但就是没有达官贵人,你说为什么?”
林觉浅立刻回答:“因为达官贵人不走启夏门。”
宋观南哼笑一声:“是啊,他们不走启夏门,他们走明德门,走开远门,走通化门,就是不走启夏门。”
她扭头问林觉浅:“你说是为什么啊?”
林觉浅抿了抿嘴:“因为启夏门不能直通大明宫。”
“对,启夏门正对的是东南九坊,直达的是东市,而不是皇宫。”
宋观南轻笑:“所以,你怎么看?”
林觉浅眯起眼睛,看着启夏门下那蜿蜒的队伍:“阿姐的意思是,这不对吗?”
宋观南摇了摇头:“你再想想。”
林觉浅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明德门不能走百姓。”
宋观南笑笑:“是啊,明德门一直走的都是官家的人,哪里有百姓的影子?”
林觉浅的情绪猛地低落下来:“阿姐是想要我看到这些百姓,对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想要在宋观南那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上面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宋观南坐在石头上面,犹如一个入定的老僧。
林觉浅也不说话,只是顺着宋观南的视线看向了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
“阿姐是要我做一个好官,对吗?”
蓦然间,宋观南笑了起来:“曾经,我对一个人说,他是一个好兵。”
“后来呢?”林觉浅好奇的问道。
“后来……他死了。”宋观南一脸坦荡。
林觉浅不由得想起来了书院里面的传闻:“是阿姐当时的未婚夫吗?”
宋观南有些意外:“你竟然知道。”
“书院里面人尽皆知,都说阿姐命不好。”
宋观南没有否认:“对啊,我的命的确不好,就好像,从在豫州羊市上遇到师父之后,一切好运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林觉浅没有说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宋观南的身世:“我以为,阿姐只是当着我这样外人的面,才叫宋叔一句先生。”
“不止你一个人这样以为,我也姓宋,师父也姓宋,大部分人都以为我是师父的女儿,可实际上,我不过是师父从豫州带回来的一个孤儿。”
说起自己的身世,宋观南的心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反倒隐隐约约带着些许的释然。
她轻轻一笑,仿佛这些东西对于她自己来说也不过只是云烟过眼,好不轻松。
可林觉浅却忍不住摸了摸宋观南的额发。
宋观南怔了一下吗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看着林觉浅。
林觉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别开脸躲过了宋观南的目光。
宋观南伸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林觉浅摸过的额头,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