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浅的影子落在宋观南的身上,几乎要把她整个罩住。
宋观南这才意识到,几年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现在竟然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去。
她不由得看向了一边窗户下面的那株牡丹,牡丹……也抽出了不少的枝条。
林觉浅声音低沉,隐隐包含着怒气,但是脸上却写满了委屈:“阿姐这是要赶我走?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阿姐为什么要赶我走?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你没有错,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是咱们门前的小路与朱雀大街一样,都是南北走向,只是永远也不会相交,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林觉浅看着她,眼眶湿润,隐隐约约有要滑落的趋势:“阿姐……阿姐……”
他想要问问宋观南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可是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喉咙里面聚着一团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在中间让他分外的难受。
“我在,但我不会一直在。”
宋观南抬手,用指腹擦去了他眼角溢出的泪水,平和的笑了笑。
林觉浅缓缓顺着一边的桌子缓缓蹲下,一双本该握笔写策论安天下的大手落在了宋观南的膝上。
“阿姐不要赶我走,好吗?”
他自下而上的看着宋观南,祈求的说道。
宋观南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面的慈爱是最好的距离:“我没有赶你走,只是要告诉你,你和我本不同路,我与朝廷有恨,对你仕途没有半分的帮助。”
“恨意并非阿姐所有!我也对朝廷有恨!”林觉浅激动的摇晃着宋观南的膝盖。
“阿姐难道忘了吗?我阿爷,是前朝的状元郎,是朝廷,是圣人要他死!”
林觉浅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宋观南的仇恨一起背在自己身上一样。
宋观南轻笑:“是啊,所以你要好好的做官,如果有一天爬到了所有人都动不了你的地方,自然能够为你阿爷翻案,可我不行。”
“我自然会为我阿爷翻案,连带着阿姐一起!”
林觉浅说的很是果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宋观南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不一样的,咱们之间的仇恨是不一样的,我若是离得近了,只怕会成了心病。”
她很清楚自己对于朝廷是怎么样的仇恨,这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为这个时代做一些自己贡献,而不想改变一切。
宋观南见过世界这条宏大的河流,自然明白自己和那没有依靠的浮萍一样渺小。
可是林觉浅不一样,他的才华,他的身世,都注定了,他是这个朝代不可或缺的一笔。
宋观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觉浅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搭在宋观南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我都不怕,阿姐怕什么。”
宋观南抬手,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膝上拿开:“你要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宋观南脸上的神情有如佛像一样慈悲哀悯。
林觉浅看着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什么来挽留面前云淡风轻的阿姐。
他看着宋观南,嘴唇微动:“阿姐,咱们造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