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也活不久了,你对我再恨,不还是要等他季昇杀我吗?”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可是宋观南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贺聿龄身上的嚣张。
换句话来说,贺聿龄没有把除了他自己任何人的性命当做命。
也可以说他对其他生命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
就在宋观南平复心情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贺聿龄在说什么。
他没有发出声音,仅仅是上下嘴唇在扇动。
宋观南定神看向他:“你说什么?”
贺聿龄就这样看着宋观南,眼神里面闪过了悲悯。
宋观南不解的看着他,明显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
陡然,贺聿龄的眼睛里面滚落了一颗豆大的泪珠。
泪珠映着阳光,犹如一轮小小的太阳,照澈在贺聿龄的身前。
可宋观南不会相信眼泪,尤其是贺聿龄的眼泪。
她嗤笑一声:“你有没有听说过,在西域以西的南方大陆上,有一种鱼,喜欢把岸上的动物拖下水吃掉,在吃的时候,会流出眼泪。”
“人们都说……这是虚假的眼泪。”
“大人,你生啖百姓血肉,现在落下一滴泪,到底是在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做?还是在后悔自己所作所为有一天会暴露在这阳光下面?”
宋观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聿龄。
贺聿怔了片刻,随后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当年就应该留在潍州,不该回到长安。”
“可是你改变不了过去,死去的人也永远无法复活。”
“说来很复杂,我也曾经想过,把燕王接进长安之后,把他架空,让我自己来掌权,我……想过赎罪。”
“这不还是你想要往上爬吗?”
宋观南一眼看穿了贺聿龄心里面所想事情的本质。
贺聿龄摇摇头:“朝堂上面人来人往,派系明争暗斗,皇帝是坐山观虎斗,如果没有皇帝,那下面就会站出来一群人,这样的一群人相互制衡,才能保证最大的廉洁。”
宋观南先是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二贺聿龄。
她以为贺聿龄已经想到了未来的国家制度。
毕竟这样本该出现在十九世纪西方的制度,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朝代,宋观南难免会觉得意外。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宋观南嗤之以鼻:“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西方的君主立宪是有着强大的生产力做支撑的,可是昭国有什么呢?
有无数的天灾人祸,有文武百官的明争暗斗,还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这样的一个大背景条件,贺聿龄真的能够产生出这样的想法吗?
宋观南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