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禾之墓。”
听见这四个字,坐在一边正揉着小腿的陈副将怔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他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块简简单单的墓碑。
而距离墓碑最近的将军则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旁边不识字的士兵却是说道:“常禾?这名字却是耳熟,我们之前的团里面就有两个叫这个名字的。”
将军像是想起了什么:“难怪,估计就是名字简单,所以总归有些重名的人。”
“确实简单,末将也认识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陈副将。
那将军点了点头:“你这样一说,本王也想起来了,陇西那边确实有不少叫‘禾’这个名字的人,猛地一看的确有些熟悉。”
陈副将沉默了片刻:“将军说的是。”
将军看着他:“本王记得你离开家也有不少年头了,马上就回家了,你怎么一点兴奋的意思都没有?”
陈副将象征性地笑了笑:“将军说笑了,末将不是不兴奋。”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牵上了他自己的马:“末将带它去那边的小溪喝点水。”
随后,陈副将就离开了大家休息的地方。
他牵着马走到了小溪边,坐在一边看着马俯身在溪边饮水。
这一路上实在是颠簸,回鹘来得凶猛,一行人在鏖战的时候后面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伙人。
最开始以为是援军,可他们直勾勾地奔着齐王就去了。
于是齐王不得不带着他们一路上从战场上往前杀,一路长驱直入,深入敌营,在月黑风高的时候了结了回鹘的将领,才又翻山越岭回到了长安。
眼看着许久未见的长安已经在眼前了,他心里面或多或少的竟是有些不安。
他是九年前离开家的。
那个时候,他是被一个叫做常禾的人,劝到了朱雀大街上,看到了征兵的路子。
而刚刚那墓碑上的名字,也正是常禾。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离开长安去往陇右是因为这个人,而自己回到长安见到了第一个“人”,也是常禾。
陈荣垂下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河边的杂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翻身起来拽着自己还依依不舍的马离开了溪边。
他像是影子一样坐在人群里面,听着他们讨论着这一路上的风沙。
陈荣的视线落在了树林中那简陋的墓碑上面。
他眯起眼睛,端详着那墓碑上面的字迹。
刻在石碑上面的凹痕歪歪扭扭,足以看出这并不是专业的工匠做的。
他家里到底是书香门第,即便从军那么多年,也依旧能够看出来在那墓碑上面留下字迹的人,是读过书的。
这一手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女子。
“想什么呢,陈副将。”
齐王走到了陈荣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任何架子地坐了下来。
陈荣看到齐王坐在自己身边,立刻变得有些甚微了起来:“回齐王,只是一个人出神而已。”
齐王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一时间也没有揭穿,只是转变了话题:“回长安之后,你最想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