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这个名头,是季昇给她留下的一具豪华的枷锁。
宋观南很清楚这一点。
尽管季昇是一个颇为自大的帝王,可是在涉及到昭国未来的事情上,他愿意看看其他的可能性。
而季骁明不一样。
季骁明对于一些事情过于偏执,以至于行动上带着难言的鲁莽。
他盯着自己的时候,宋观南只觉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后背发凉。
“怎么,朕处理世家,不还是之前帝师的意思吗?”
季骁明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之前宋观南和自己说世家不能留。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宋观南脸上的自信,和现在的柔顺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正是这一点让季骁明的表里面很是不舒服,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冲。
宋观南不解地抬眉看向季骁明:“陛下这话倒是冤枉臣了,臣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正是陛下母后饮鸩的第二天,臣不相信,陛下母后那样骄傲的人,会义无反顾地饮下鸩酒。”
说这话的时候,宋观南大大方方,无比磊落地对上季骁明看向自己的视线。
季骁明若有所思地盯着宋观南,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在试探,又似乎是在求证。
“所以,你告诉朕世家不能留,目的是给朕的母后报仇?”
“不全是,毕竟世家在的话,有些事情不好做。”
宋观南耸了耸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
季骁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你倒是诚实。”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毕竟圣人明鉴,臣也不敢隐瞒。”
说完这句话的之后,宋观南捻了捻自己手里面已经发暗的草:“陛下……远洋的船已经出发半年之久了。”
那干枯的小草一段一段地落下,随风飘落到了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骁明嗯了一声:“帝师可还记得曾经许诺过的事情?”
“放心,我那张舆图,不会出错。”
毕竟在画那张图之前,宋观南也是看过了不少的书籍,确定了自己画的图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可季骁明始终不肯相信她的舆图。
“既然如此,帝师也不比纠结于远洋的船是否会准时回来,而是纠结一下,现在的昭国,也就是帝师所说的离根草,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季骁明看着宋观南,微微扬起眉梢,显然是为宋观南刚刚拿着那草感到不满的语气。
宋观南却并不把季骁明的话放在心上,她语气淡淡:“臣想让怎么走不重要,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宋观南轻笑了一下,像是无奈,又像是嘲讽。
“朕怎么想?朕自然是想要昭国日益强盛,世家而已,没就没了,朕也相信,帝师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昭国做这无根草的。”
他笃定的语气,还有看向宋观南那势在必得的眼神,都让宋观南感到不舒服。
她不动声色地错开了季骁明看向自己的视线。
“陛下说得对,世家而已,杀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