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宋观南垂下眼睫，把手里面的还温热的药一饮而尽。

入口发苦，可宋观南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贺隐昼怯怯地递过来一块蜜饯，也被宋观南摆摆手拒绝了：“这药是苦点，但是吃了蜜饯口中就是又甜又苦，还不如不吃。”

听宋观南这样说，贺隐昼又慢慢悠悠地收回了手。

察觉到贺隐昼不说话，宋观南立刻掀开被子下床：“走，带我看看现在的鬼市。”

之前来鬼市的时候，宋观南都是通过树叶和贺隐昼取得联系，然后在书院的信件里面得知鬼市的现状。

而信里面所说的一切毕竟也都是在纸面上，她总归还是想要亲眼见一见。

贺隐昼点了点头，走在宋观南的前面为宋观南带路。

宋观南静静地跟在贺隐昼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过这许久未见的鬼市。

贺隐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今年宫里的花鸟司从洛阳那边要了不少的牡丹，其中就有不少的白牡丹，别苑和教院，需要种上一些吗？”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喜欢所有的白牡丹。”

宋观南平静地讲述着一个事实。

贺隐昼点点头：“你是在怀念常大哥，我明白的。”

宋观南笑了笑，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思量：“你知道当年射出那一箭的人是谁吗？”

“谁？”贺隐昼好奇看了一眼宋观南。

可就是这一眼，贺隐昼发现宋观南的脸色并不好看，稍稍放缓了脚步，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宋观南。

他敏锐地察觉出来宋观南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一件让他惊讶的大事，于是脸色也变得凝重了几分。

“当年走启家门的是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圣人。”

宋观南言简意赅，但贺隐昼却从宋观南的话里面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

贺隐昼嗯了一声，平静地注视着宋观南：“那阿南呢？阿南要弑君报仇吗？”

听见贺隐昼这个问题，宋观南顿住了脚步，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贺隐昼，似乎是没有贺隐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贺隐昼轻笑一声：“没必要这样惊讶地看着我，你自己想的其实远比我说出口的更多。”

说完这句话，贺隐昼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为宋观南带路。

良久，跟在贺隐昼身后的宋观南才嘲讽似的嗤笑了一声：“严格来讲，我并不想让他死。”

“那你希望怎么做呢？”

贺隐昼的声音轻飘飘的，可却直击宋观南的内心。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看来你希望我做出弑君这样的事情来。”

贺隐昼投降似的摆摆手：“我可没有这样说。”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显然是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多纠结什么。

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够听见脚步声回荡在小巷子里面。

贺隐昼听见宋观南这样说：“但我也不希望他能这样活下去，尤其是，还坐在龙椅上面。”

宋观南的声音并不大，可却让贺隐昼后背一震，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心脏在跳个不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但凭差遣。”

贺隐昼说出这样的话，宋观南一点也不意外，她很清楚贺隐昼会为自己做事情，前提是她想要去做。

想到这一点，宋观南看着贺隐昼的后背出神。

她是在利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