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印泥落在案卷封面上的时候,宋观南忽然间鼻头发酸。
她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什么,只是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你们先出去。”
宋观南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语气平缓,直到季承佑和叶抚川离开了房间里面。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宋观南的手没有去拿放在印泥上面的帝师大印,而是两只手捂住了脸,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间那么想要哭一场,可就是觉得自己迷迷蒙蒙过了那么久,终于有一件事情是自己能够认可自己的了。
眼泪像是停不下来一样,从她的指尖一点一点下滑,沾湿了衣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过神来,慢慢悠悠的,一下一下格外庄重的把自己面前这些案卷都盖上了帝师的大印。
做完这一切,宋观南收拾好自己脸上刚刚哭过的痕迹,走出了房门。
“师父。”
见宋观南走出来,季承佑立刻迎了上来。
宋观南用安抚的眼神看了就吃过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叶抚川身上。
“我都已经盖完了,你带人收拾收拾往门下送一遭之后就往下面抄送了。”
说到这里,宋观南冲着叶抚川露出了一个笑来。
叶抚川怔了一下,随后躬身抱拳:“多谢帝师。”
“这段时间听你说这四个字太多遍了,没什么可谢的,我更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站在我面前,说不辱使命这四个字。”
说完之后,宋观南带着季承佑离开了中书省。
季承佑抬头,盯着宋观南:“师父哭了,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
他说得很是认真。
宋观南歪了歪头:“师父是高兴。”
她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
季承佑点了点头:“师父高兴,我也和师父一样高兴。”
宋观南眯起眼睛盯着季承佑:“既然如此,你今天回去一定要把这段时间看的那些案卷再自己琢磨琢磨,给我写一篇策论来。”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季承佑怔了一下,脸色一瞬间暗了下来,却是没有一句抱怨:“喏——”
偏偏他的语气可说不上干脆利落,更遑论心甘情愿。
宋观南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心口不一。
季承佑回头,有些不情不愿地冲宋观南撇了撇嘴。
宋观南笑眯眯地盯着他:“不急,你策论写得怎么样倒是其次,毕竟你又不用科举,只不过,你要写自然要写得透彻,不能像那些举子一样,写的都是考官喜欢的。”
这一次,季承佑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下了宋观南的话。
宋观南掀开车帘:“不往宫那边走,直接往南去通善坊的桃庐书院。”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件事情去告诉吴秋悯,好让桃庐书院开农科来的更加顺利。
“师父是要让吴山长把握时机?”
季承佑好奇的问宋观南。
宋观南嗯了一声:“开农科,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和今年秋闱一起宣布,明年春闱就要正式开了,耽搁不得。”
说到这里,宋观南又是叹了一口气:“也是被圣人那一丛牡丹恶心到了,虽然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可还是梗在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师父生皇兄的气吗?”
季承佑的脸色有些晦暗。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可惜她皮笑肉不笑,只堪堪露出一个很是难看的笑容来,却没有回答季承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