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口子像勤勤恳恳种地的老农民,生怕不注意地里没收成了。
朱元璋收好单子掖进袖子里。
扶着阿英走到饭厅,小两口简简单单吃一顿,三菜一汤两荤一素。
汤是青菜煮瘦肉鸡汤,鸡汤撇去鸡油,用细筛捞出鸡碎骨,再放入一把时令青菜烫上十几秒,那味道别提多鲜美了。
阿英一口气喝两碗。
“别光顾着喝汤。”朱元璋抢来碗,装好米饭递回去:“等下午觉睡不安稳。”
阿英扒拉一口米饭,想骂不敢骂,嘟囔风水轮流转。
吃完饭,溜达一刻钟消化。
然后午睡。
朱元璋洗干净手,亲自替媳妇拆头发。阿英今儿梳三环髻,左边点缀一朵粉色绒花,右边插着几只小珍珠簪子,看起来清丽素雅。
朱元璋偷偷用眼神比划了一下粉绒花的位置和大小,在心里记下大概尺寸。
然后打开装头油的小瓷瓶,倒一些在掌心里揉戳化开。
指尖撩起阿英的头发,手势笨拙的按摩媳妇的头皮。
阿英嗅了嗅:“是梅花味儿的?”眯起眼睛,舒服的直哼哼。
被来回轻柔的抚摸天灵盖爽到飞起来。
朱元璋闻了闻:“真是梅花味儿。”负责住行的婆子日常采买来的,两人还没注意。
放松完毕,阿英脱鞋上床小睡。
朱元璋继续处理没做完的公务,就在房间靠阳光的窗户下撑起一张木桌,一些不需要发出动静的文书工作静静如流水铺开,笔墨湿润,落下字迹。
岁月静好,春光明媚熏人欲罪。
透过窗户缝吹来的午后春风暖洋洋的,勾引朱元璋放下公务,拿笔在纸上胡乱写字,有时候画个潦草的图案,有时候又苦思冥想抓耳挠腮的给孩子想名字。
人在极度安全的环境下,会不由自主放松。
身后是怀着崽崽的媳妇,这里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大本营,安全的地盘上有绝对信任的人,导致朱元璋难得有了几分闲情雅致,兴致勃勃的写字儿。
时间一点点流逝。
困意不由分说袭来,他打了个呵欠,垫着胳膊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他从梦中醒来,打开的窗户外云霞卷起大片红火的颜色,瑰丽又曼妙。
那个披着外衣的纤细身影,低垂眼眸,眼眸凝视,如青葱的指尖捏着薄薄一页写满字迹的纸张,神色恍惚又带着某种明悟。
“咱……咱写着玩儿的。”率先打破宁静,朱元璋语气里几分尴尬。
窗前的姑娘回眸,眼里惊讶散去,弯起眸子,一缕黑色的发丝被晚风撩动,落在雪白如玉的脖颈,黑白分明,艳色到惊心动魄。
她指着纸张上一个字:“我喜欢这个字。”
朱元璋遥空望去,那个字力透纸背,一笔一划,锋芒毕露。
“标……”
“朱标。”阿英笑容明媚灿烂:“我们的孩子叫朱标,如何?”
“好名字。”朱元璋心里念了几遍朱标二字,忽然涌现莫名的酸涩:“就叫朱标,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