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陵幽幽道,喂药的动作愈发轻柔。
“怎会无路可走?”
静安蹙眉,疑惑不明:“她大可以回江宁去,天高海阔,总会过去的,当初她离开尘相寺时,还是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又........”
“都怪我。”
赵无陵沉沉道,喂进去的汤药流了出来,他慢斯条理地用汤匙挡住,然后用指腹轻轻擦拭。
“性善之人,向来如此。”他说。
静安悟得一二,便觉痛心。
“不报仇,痛苦,报仇,亦是痛苦,无论怎么选,她总不会好过。”
顺手抚平她皱起的眉,说道:“没有几人在受尽苦难后,面对大仇得报时,能真正地高兴起来,即便是有,也不过是片刻的空欢喜,欢喜过后,便是无尽的怅然若失。”
更何况,她如今大仇还未得报,若真到了那日,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若心狠些,有东宫那位一半的心狠手辣,此刻就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在花柳巷与狐朋狗友把酒言欢。”
“花柳巷?”
“狐朋狗友?”
静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捏着拳,面色愠怒。
赵无陵挑眉笑了笑,劝道:“待她醒来,师太再恼也不迟。”
“......是。”
前堂还有些事,静安不得不先去处理,便对赵无陵说道:“空房已打扫出来,小侯爷若是累了,可前去歇息,明日再下山回城。”
继而目光落到榻上之人身上:“喂了药,应该没什么事了。”
赵无陵点头应声。
静安便放心地走了,房中恢复一片静谧。
赵无陵静坐了许久,直到她舒坦地翻了个身,他的身子才有所松动,生怕她压着胳膊,他欲伸手去扶正,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肩膀时,蓦然停下。
拢了拢手,便又收了回来,想起什么,便起身出了门,片刻后返回,手里多了副药膏。
为她的手背抹了药,发炎的症状逐渐消退,褐眸深深地凝着她安静的侧容,眉宇微拧,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她说。
“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可得好好活着,死了,便就很没趣了。”
梦里,武器还是被恶霸抢走了,她被逼到悬崖边,命悬一线之际,恶霸却突然扔了武器,转身就走了,留下她一脸疑惑。
恶霸十分潇洒,昂首挺胸地走了数十步,然后扭过头冲她呲牙笑:“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可得好好活着,死了,便就很没趣了!”
“哈哈。”
她叉着腰,笑声融在风里。
“放心吧,你都说了祸害遗千年,我才不会死。”
“那就好。”
恶霸挥了挥手,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哼哼唱唱地走了。
第二天。
覃风照常醒来,人皮面具放在床边,一看手法就知道是静安师太弄的,洗漱后便重新戴上,然后跟着其他修行之人一道去山上接山泉水。
那些人一见到他,便问起:“听说你昨日晕倒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