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所以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在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块灰白色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显眼。

感觉像是一张床单，可是我又不是很确定。

因为我实在计算不了自己和这张“床单”之间到底有多少距离，所以很有可能是视觉欺骗了我。

就在我走神的这会儿时间里，陆行知已经走到了我和陆婉儿的身后，不过咫尺的距离。

他向陆婉儿伸出手：“婉儿，乖，跟哥回家。”

陆婉儿看着他，动摇地抬了抬她的右手，可在最后一刻，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不行呢，哥，这是我答应沈先生定下的游戏规则，今天，你必须在我和顾女士之间，做一个选择。”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沈沉为什么要定下这样的游戏规则了。

今天，无论陆行知最后选择了谁，也不管他究竟是谁，他都将因此或抱憾或愧疚一生。

“婉儿，一个人的生命不应该被当做是游戏。”

陆行知的声音听起来黯哑而又沉闷，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好在，他并没有牺牲别人当做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也没感觉那么委屈了。

我和沈沉好歹也认识了那么多年，我们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知道，既然这个规则是他定下的，那么，今天肯定要出一个结果，否则，遭殃的就会是存希了。

这几年来，沈沉看起来好像变得好说话了不少，可他骨子里本就是个喜怒不定的人。

我不确定，我们再这样拖延下去，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真的把存希给怎么样了。

时间已经过去够久了，我不想再拿存希的安危作冒险。

所以我十分平静地对陆行知说：“陆先生，你并不需要感觉到为难，亲疏有别，我能理解。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我死了，请你把存希安全地到杜景深手里，这一次，希望你不会食言。”

陆行知转头看我，那一瞬间，我竟从他那双好看的凤眸里看到了闪闪的泪光。

“亲疏有别吗……”

他喃喃地重复着我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可又像是在哭。

“原谅我。”

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我感觉他的手掌在我后背重重一推，我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下去。

在失重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

以前我畏惧死亡，后来又有一段时间，因为疾病的原因，我想过寻死。

可是现在，在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我竟只是感觉到平静，无惧无畏亦无悔。

只是，多少还是有点遗憾，存希还那么小，我就无法再陪在他身边了。

还有我妈，夜逾白，杜景深，顾衍和秦管家他们……

我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和他们好好的道一声别，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

我不知道人死后，究竟还有没有灵魂，如果有的话，我想再见慕九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