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回到瑶华殿,刚站定在房门口,祝简意手上一空,那截衣袖被扯了回去。
祝简意因惯性,上身往前倾了一下,所幸,扶着门框自己站稳了。
而柳玄明也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视线凝聚在她脸上,神色略微复杂,似心疼,又带着挣扎的痛苦之色,还隐约夹着了悔恨。
这些情绪通通在下一秒后被完美的隐藏下来,归于平静。
“你早点休息。”
他刚转身准备离去,手腕被攥住,力气其实不算大,他轻而易举就能挣脱出来。
可不知为何,他没有动,怔怔地站在原地。
“柳玄明,你没有其他话想说的吗?”
隔着单薄衣袖能感觉到她微凉的指尖,她的手柔软无骨,小巧莹白,只能抓住他半个手腕。
柳玄明平静地神色下,是骤然加速的心跳声,“没有。”
三日前,他回到暗域宗,一直魂不守舍,后来那段时间,只要一闭眼,总是会想到血流成河的祝府,以及蜷缩在地上痛哭的祝简意。
她跪在自己面前,捧着脸大哭,哭的声音嘶哑发不出声音,眼睛红肿,衣衫也沾染了鲜血和泥土。
而他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站在她面前,漠然地看着她处于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
谁又会知道,这也成了柳玄明的噩梦。
只要一闭上眼睡觉,梦里就是尸体成堆,血流成河,通体一片红色,到处都是流动渗入土里的血,还有他们凄惨的嚎叫,求饶的哭喊。
最后还会出现祝渊夫妇,伸着手去抓他的脖子,一边吼着别欺负他们的女儿。
短短三日,柳玄明就感觉过去了三百年,他一闭眼就会联想到那些场景,耳边也会响起祝渊夫妇的凄厉吼声。
他没敢再睡觉。
一到晚上就靠着窗台,看着月亮,一坐就是坐到天亮。
他想,这次沈安清是对的。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犯下了不可饶恕,也无法挽回的滔天大错。
他本该是没脸来见她的。
祝渊夫妇每出现一次,他就感觉脖子上套着无形的圈又紧了几分,让他喘不过气。
他迫切地需要看她。
只要远远地望一眼就好,就像是望梅止渴,她是他的解药。
没想到在瑶华殿没找到,后来联系守在她身边的暗卫才得知在御花园。
他本来没打算让她发现的。
他只想远远看一眼就走的。
祝简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神色,无法辨别,但是能摸到他一下比一下强烈的脉搏跳动,以及隔着衣袖也感觉到他手腕上的温度冰凉。
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当年柳家一案,还有另一个证人。”
柳玄明浑身一震,闭了闭眼,掩去眸里的痛苦之色。
即使现在没有证据,他依然能确定祝家没有参与柳家灭门一案。
可他也知道,随着祝简意一步步剥开真相外表的核衣,他能看着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没等到他的回应,祝简意抿了抿嘴,以为他想起不好的事情,“不好意思,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