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穹略有耳闻,多少对他有些印象。
“可是促成直隶出兵的詹主簿?”
“正是下官,却不敢在王爷面前居功。王爷,直隶府有变,有人奉了命,引鞑靼部绕路大同直奔京师,这里是弃子,为的便是引王爷出京,他们想借鞑靼之手,除了王爷!”
李穹心里骂老朱家不是个东西,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这詹会的一面之词,自己也不能尽信的。
“有劳詹主簿了,本王早就知晓,这次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来人,请詹主簿下去去休息。”
詹会却不走:“王爷,下官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恳求王爷恩准。”
“说来听听。”
詹会一躬倒地:“下官的家眷都在保定,恳求王爷能派人将她们送来王爷身边,下官此次叛出直隶府,已经无路可退了。”
李穹赶紧双手扶起来詹会:“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趟本王这潭浑水。”
詹会眼圈一红:“王爷,下官也想施展一番抱负啊!可在这直隶府中,下官一个外乡人,又无有财物孝敬上官,何时才能是下官的出头之日呢!此次,下官是将一家老小的命,送到了王爷您的手中,只要王爷您能容下某的家人,下官这条命给了王爷就是。”
这还是李穹头一次被人以全家性命相托呢。
难道说,我也已经有了被人投拜的资质了?
倒不是李穹妄自菲薄,一直以来能跟他一条心的,都是尚不得势的勋贵子弟,真敢抛下朝廷官身跟自己走的文士,也就两个。
一个是镇守扶桑的刘一手,一个便是面前的詹会。
可见,但凡能在朝堂站住脚的文官,没一个肯抛下官身跟随自己的。
李穹自嘲一笑:“有一个算一个吧,君既舍家来投,我又怎能让君有后顾之忧呢。全军绕过涿州城,直驱保定府。”
詹会一愣:“王爷,怎地不回京暂避?远走兰芳也好哇。”
“不是不走,是时机不到呢。”
李穹幽幽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多言,先让詹会跟在自己身边历练历练,毕竟自己这里与官场有大不同。
收拾妥当后,全军开拔,绕过了涿州去保定。
走了能有两个时辰,留在涿州的探马赶了上来:“王爷,涿州开了城门,他们跟上来了。”
詹会心里暗叹,果然是能开疆的奇才,单凭这一手料敌机先,已经可以说是运筹帷幄了。
原来路上李穹连连发布号令,麾下的兵马一支支的杀了回马枪,暗中藏到了必经之路去,便是等着鞑靼人自涿州出城尾随袭来。
并不是说李穹军中有了什么内鬼,而是他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我带五百人去保定,余下所部杀他个回马枪,不论胡汉,一个不留!”
“得令!”
亲兵卫两部共计两千,再加上柳湘莲带来的三千的水军,李穹有五千人在手。
虽然不全是骑兵,但真要设伏的话,凭借地雷、手雷、小炮的远中近火力覆盖,当世难有骑兵能全身而退。
詹会不愿王爷再去保定,怕那里会生灭故,只求给自己一百人,混进保定府偷偷带走家人便可。
李穹正要收收人心呢,怎么会不亲去迎人,再说,他笃定保定府里能有个惊喜等着自己,不是太上皇便是两省联军的主帅。
战场交锋非自己的长处,但要是擒贼擒王,那才是自己的强项呢。
留下的五百可都是老亲卫,王子腾旧部还需要战场的磨炼呢,不锻成一柄利刃,李穹还真不放心他们做一些精细事。
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离着保定府尚有十里地的时候,队伍便分散而去了。
有去砍树的,有去现买活牲的,还有找了顶轿子装扮好娶媳妇的,不一而足皆成功混进了城门。
看的詹会是目瞪口呆,谁家行军还带着这些砸碎呢,王爷的手下真是五行八作群英荟萃啊。
再看王爷,一身道袍,一个褡裢,换了双破旧的布鞋,冲自己打个招呼后,溜溜达达离了队伍转向城西去了,詹会愣了片刻后,也给自己在一箱子破烂中淘了一身郎中的行头,晃着铃铛去了城东。
一路进城没什么大碍,可见涿州的消息还未有传来,詹会略稳稳了心神,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奔家赶路。
眼看快到了街巷口,忽然一个醉酒的汉子撞了他一个趔趄,口中说着胡话,歪歪斜斜拉起了他。
“别回去,家里有狗盯着,王爷让你去城隍庙等着。”
醉汉低声说完这几句话,便晃荡着进了人群,留下一身冷汗的詹会傻在了原地。
他是得了消息后,私自离的大营,自娘子关一路往京城奔逃,直到今天才被李穹的探子给当做奸细给抓给了李穹认人。
不敢再看自己家的方向了,低下了头匆匆而行,不多时到了城隍庙。
古时凡是个府城所在,都会有个城隍老爷的庙宇,初一十五过庙时,香火还是鼎盛的很。
詹会进了城隍庙,如他这般的闲汉可是不少,城隍庙是白天进人,晚上进鬼的地方,三教九流都聚集在此,像他这样的游方郎中也有那么三五位,见了詹会后,还客气的来招呼几句,同是江湖落魄人,相逢便是缘分呀。
詹会不敢多言怕露了马脚,立在庙前一根旗杆后,左右不停的打量。
忽然,他身子一怔,人群中他瞧见了自家的媳妇带着孩子远远而来。
这是....
等到了近前,他才看的清,原来是上香来的。
詹会刚想去相认,身后却被一人死死的拉住,回头一看,不是李穹又是谁。
“莫急莫急,好不容易调出来尊夫人和小公子,伱可莫惊了后边的人。”
詹会一咬牙转过了身,一切都听王爷的吧,这位还真是行事神鬼莫测,原来传闻中的事情,倒还真不是胡说,果然王爷真是当今密谍第一人。
嘿嘿,能得王爷亲自出手,我这身,卖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