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开溜。
“不吃算了。”这么好的东西不懂得欣赏,她不想再勉强,把一整颗冰糖葫芦塞进自己嘴里,“你不吃,我吃。”然后迅速将食盒盖好,放到袋里。
她立即翻身下床,理了理衣服,正色说道:“本姑娘不拘小节,坐得正行得直,才没有想歪。不跟你说了,告辞。记得,早晚一次,记得涂。”
她扬扬手,把祛疤膏丢过去,大摇大摆走了,听到降妖剑灵语音提示道:恭喜主人获得一百功德。
意外收获。给大魔头一小瓶药就能获得一百功德,这笔买卖不亏。
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取出降妖剑。
长剑出鞘,锈迹斑斑,剑光全无,只从剑柄下一指宽的处可见真身,锃亮锋利,有一道道红色细纹,蜿蜒开来,犹如血管流淌在剑身之中,是其本来面目。
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拿到剑时,眼前出现的画面。剑体通红,剑光绚丽,刺穿了男人的身体。
那家伙身形高大,一袭玄色连帽斗篷,面容隐藏在金色面具下,周身妖气,跟洞房花烛夜里的男人一模一样,极有可能就是妖皇。
想到杀掉妖皇要靠这把剑,司蔷就止不住头疼。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有种不好的猜测,此剑与积功德的数量有关,功德每多一分,铁锈掉落一分,红纹变长一分。
可是,这剑刃起码一米长,要积多少功德才能让它重现往日寒光,变成降妖利器啊。
翌日。
司蔷睡到日上三竿,感觉伤势大好。
“姑娘,该换药了。”墨简捧着瓶瓶罐罐进来。
司蔷全身是伤,脖子,四肢,身上,大大小小十余处。墨简小心翼翼地解开扎带,上药,全程司蔷都没有吭一声。
“姑娘,痛就喊出来。”
“还好,没事,你弄。”
“这么多伤,哪有不痛的,我啊,还有点佩服您呢。”
“佩服我做什么?”
“很能忍啊。平时啊,要是被扎一下都痛得要死,姑娘这么多伤,怎能不痛呢。”
只要不留下疤痕,痛不痛都好说,留下疤痕,穿衣服不好看,对不起原主,那才心痛。
司蔷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管这身子,回家后要完好无损地还给七七姑娘的。总觉得,原主七七没死,还会回来的。跟她确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回家的一样。
“这些是什么药,能治好啊,会不会留疤?”她问道。
“这是刘太医开的方子,太医医术很高明,姑娘放心,不会留疤的。”墨简极其轻柔地给她背部的伤口上药,仔细包扎。
住在王府几天,这个府邸给人最大的感受是安静,家仆不多,默默忙着手中的事,各司其职。此时外面的情形,跟往日不同,是安静的湖面丢进一颗石子,瞬间有了生机。
“外面怎么了,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司蔷好奇地看着窗外。
“可能是舅老爷、舅夫人和表少爷来了吧,也该到了。”墨简回答。
“谁?”
“就是清晏公主的舅舅、舅妈和表哥。公主找到了,王爷就派人去江南老家接舅老爷和舅夫人,听说舅夫人路上生了很重的病,耽搁了些时日,管家都念叨好多天了,现今终于把他们盼来了。”
清晏公主亲爹,护国公府陆家几代单传,国公夫妇殁了后,只剩下清晏公主一人,国公夫人穆清娘家倒是兴盛起来。穆家得了皇恩,如今是富甲一方的大户。
前厅。久别重逢。
穆温和夫人汤英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下。
清晏公主刚开始有些生疏,忙命起身,夫人汤英牵着她的手,抱着她,一声声唤着“孩子呀,舅妈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姐姐终于可以瞑目了”的时候,她才红了眼,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妇人,声声喊着“舅妈”。
穆温想起短命的妹妹,抹着泪,将二人紧紧抱住,三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穆宏则在一旁宽慰,就别重逢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别哭坏了身子。
司蔷忍不住还是去围观,趴在屋顶,像做贼一样。
想来这个公主亦是苦命之人,没爹没娘的,虽是金枝玉叶,也没享过几天福,小小年纪就被妖怪掳了去,这些年应该吃了不少苦,如今只不过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即便刁蛮任性些也不过分。
看到这种认亲情景,人家是团圆了,司蔷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时空,无依无靠,不免悲从中来。
她伸手进袋里摸出半个荷包,上面绣着个“七月七日”四字,一定是原主爹娘给她的东西。
“七七姑娘,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会保管好的。”司蔷将荷包捧在手心,看了一会儿,小心地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好,放入袋里。
她一抬头,与陆孟寅的目光正好相遇,连忙招招手。
人家阖家欢聚,她一个外人不好赖着不走,万一再遇到刁蛮公主,可不敢保证不会一时冲动动手打人,觉得没必要留在此处,转身飞走了。
繁华大街,花红柳绿,红男绿女,各种商贩叫卖,包子豆浆油条饺子馄饨面、糖人面具剪纸油纸伞,还有耍猴的、胸口碎大石、上刀山下火海的,直教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粉墙下许多人,围着一张告示,议论纷纷,大概意思是宫里招临时工,工资很可观,许多人跃跃欲试。
司蔷一路走,一路看,把身处异时空的低落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
“小兄弟,你没事呀,太好了。”一个长着三撇花白胡子的胖男人,红光满面,笑容可掬地迎过来。
司蔷一眼便认出,此人是悦来楼的老板钱掌柜,“掌柜的,你叫我?”
前几天,因为一颗冰糖葫芦,钱掌柜的店差点被公主拆了。司蔷挺身而出,被安王抓了去。而他竟然幸运地躲过一劫,店也还在。只可惜了那小伙子,被安王抓走,不死也得脱成皮,凶多吉少咯,没想到活着回来了。战战兢兢过了几日,直到看到司蔷竟然还活着,喜出望外。
“是呀,小兄弟,你没事吧。”掌柜的见她手上插着绷带,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事,受了点伤,快好了。”司蔷有些感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会关心她。
果然,世间还是好人多。
钱掌柜直道她福大命大,热情地邀请她吃饭。
先前悦来楼生意兴隆,一座难求,如今门可罗雀,冷清得很。钱掌柜唉声叹气,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