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魔气,仙道中人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待久了不是枯竭而亡,就是被侵蚀的面目全非。
七杀宫主一双漆黑如点星的眼眸中倒映出城外方圆万里的景象,追根溯源查看一切蛛丝马迹,却依旧徒劳无功,他眉头皱起,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丝丝缕缕的杀意牵引着四周的魔气一点点汇聚起来,本就昏暗的天空更是浓墨重彩,翻腾不休,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只等下一刻就会有雷霆轰然落下!
蜷缩起来如同老鼠一样的魔修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由得瑟瑟发抖。
突然,七杀宫主仿佛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他紧握的拳头放下,弥漫空气中的杀意悄无声息地散去,凝聚的乌云瞬间散开,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仿佛暴怒的魔君杀意引动天地异象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七杀宫主背着刀,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他离开许久之后,依旧没有魔修敢从藏身之所出来看一眼,直到百年朝见彻底落幕,众多宫主们携门人弟子走了个干净,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终于走了啊。”
一个返虚境界的魔修从他那不足十平米的货真价实小蜗居走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我还是收拾收拾回合阳洲吧,这里的确有机缘,却也有大危险啊。”
魔都附近果然危险,他正是想要更进一步,却苦于没有关系才敢来魔都碰碰运气,但是明日天诡异惊险,入夜更是有群魔万鬼乱舞,他只敢在城外和一些同样不敢入城的魔修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菜鸡互啄打的火热。
此刻才知道,原来离魔都越近,危险也就更近,他原来的合阳洲虽然离玄门更近,离庆华宗那群牛鼻子更近,但是起码没有魔君一言不合就要血洗大地,玄门弟子也没有这边的魔修难对付。
他看了看自己眼前只有十平米大小的简陋小洞窟,想了想自己在合阳洲的豪华洞府,仆从美妾,只感觉自己不惜放弃一切也要突破修为的意志也动摇了几分。
不是出自九宫十殿的魔修想要出头实在是难如登天,他不过有几分天赋机缘,却在近些年不得寸进,才想要来魔都附近碰碰运气,更是抱着让九宫宫主看上眼,收入门墙的宏愿才连九宫朝拜也不想离开,但不料打拼多年,修为没提上去,魔心动摇了起来。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就此放弃太过可惜了。
他在他那小居室内摆上香烛供案,插上三注清香,跪拜起来。
他在心里默默念到:求尊上保我今年能突破返虚后期,成就大乘。
——
“阿嚏——”
齐光突然感觉鼻子一痒,下一刻立即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
“谁在念叨我?”
他随口嘟囔一句就不以为意。
全天下念叨他,想要将他剥皮拆骨五马分尸的都不知道多少人,甚至不少人一天三顿求神拜佛顿顿不落,一拜就是几百年,上千年。
如果这是个西幻信仰神世界,那么众人心念早就拜出一尊信仰神,还是复仇惩恶的神明。
齐光一穿越进这个世界,就关闭了魔尊本人的神通,无他,每当看见一朵花都能事无巨细地从这朵花的上百代祖宗开始了解,无论它一开始的模样还是岁月变迁中的转变,还是它每分每秒的变化都一股脑塞进脑子,事无巨细,思维一发散更是直接追溯到世界上第一朵花的来历了。
简直全知。
捂着并没有肉体疼痛,却精神抽疼的额头,齐光充分表现出逼急了的人潜力是无限的。
他无师自通迅速封印了这个神通,只留下恍若超直感的本能。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失去仿佛天道的全知视角,却保留下自己的意识,将全知视角转换为潜意识,但是齐光发现这样还是不行,自己心念一动的次数实在太多,他就又来了一层封印,把不重要的东西通通屏蔽,只有涉及自身安危时才能感应到。
【但是依旧不够。】
【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是———】
重温九年义务教育,齐光身体精力充沛,精神萎靡不振。
他一步一步挪动似地,慢慢挪进了自己的那间小木屋。
然后,他打开了窗户,此时月上中天,清辉撒遍,他沐浴在月辉中,解开了腰封。
感觉到覆盖整座小寒山如同风雨草木一般自然的神念瞬间收敛,他身上的衣服瞬间消融,长发披散下来,他脱下那件华美的外衣,完美无暇的身体赤裸地暴露在月光下。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间,然后变成了一种出奇的平静超然,目光中不再有普通人对修仙界的好奇,憧憬,向往,而是一种万古黑夜皆融入其中的深沉。
他自然地袒露身躯,这具成年男性的躯体如同他的面容给世人带来的奇艺感官一样,有一种超乎自然的美,无论男女皆沉沦,无论仙魔皆膜拜,这样的美已经不是单纯的外在躯体所能拥有,而是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力量,近乎魔,近乎道。
他对着月华伸出手,五指虚握,与此同时他额头闪过一丝红光,瞬间在额间勾勒出一个繁复的图案,他的手切切实实握住了一束月光,然后在指尖揉捏成一粒花生大小的光丸,他注视了一会,突然把这粒光丸吞下了。
额上的花纹一瞬间亮起来,他的身躯在那一瞬间突兀地虚化一瞬,又转瞬凝实,额间的花纹在他身体凝实后又瞬间消失。
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高悬天际的明月,半晌后,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