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听到很多人的声音。

悉悉索索，嘈杂无序，熙熙攘攘的呓语在他意识中响起，他下意识便要抬手捂住耳朵，但却抬了个空。

他被那声音吵地心烦意乱，却不能动弹，浑身好似被凝固在琥珀中，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那种被束缚的滋味让他烦躁不已，意识中的杂音更让他心头火起。

就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他耳边。

意识中的呓语逐渐低音，直至消失的干干净净，冰凉的触感令他怒火迅速消褪，如果不是张不开口，他几乎要呻吟起来。

他听见一个带着莫名韵律的声音远远传来，音调平淡，不仔细捕捉就会将其忽略。

“居然真能找回来。”

那双手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像在安抚乖巧露出肚皮任撸的猫主子。

……不过，猫主子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想到猫主子，我……又是什么……

他……不，是祂……

……大自在……

不对，好难受……好难受……很重的东西压在我身上……撕咬着我……很虚弱的………流了好多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右眼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剧痛！

那种痛苦深入骨髓，从空洞的右眼眼眶传到身体各处，一刀刀在凌迟他的血肉，折磨他的每一寸身躯，有什么一点点啄食着他的身体，而右眼的空洞仿佛在跳动，似乎有海量的生命力随着右眼流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让他只感觉自己愈发虚弱……

“不过，还是太粗糙了。”

那双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霎时一切痛苦都离他远去，周身一片清明舒爽，身体轻盈地随时会飘起来。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正在与一个浩瀚的意识分割开来，那个意识是如此庞大，远远超过他至今为止所见世界的总和，他身在那个意识中就仿佛一叶飘萍漫无目的地沉浮在大海中。

宏大，浩瀚，广博。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被翻转起来，他与祂的联系……

————

红尘宫主白浪里，魔道第二高手，地仙境界魔君，神通广大，实力深不可测。

除却魏劫清危二人，他在修真界再无敌手。

不过魏劫本人实力不足为据，因为他本人的存在相当特殊，任何魔修遇到他都会被天然压制。

若细思起来，整个沧澜界只有断念绝尘剑是他的克星。

不过也要看究竟是谁施展的断念绝尘剑。

剑仙明虚以人仙修为可战地仙是不假，但是地仙与地仙之间也是有差别的。断念绝尘剑是魔修的克星，就如同水可灭火，但谁说大火不能灭水！

明虚不能对白浪里如何。

冲天剑意斩灭无数欲魔，将这个由白浪里一手塑造的领域撕开一道裂口。

但是白浪里本人毫发无损。

他化身万千，梦幻朦胧间，那道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的眼眸之中仿佛蕴藏着万千百年时光流转，种种人间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贪嗔痴哭，憎恶会，爱离别，求不得……种种景象亦是种种化身，亦是种种天地。

红尘大千，变化莫测，情欲交织。

明虚不管不顾，一把长剑直斩过去，什么红尘苦海，什么因果劫难，皆不留与痕，不滞于心，唯有剑意不折不灭！

虚空乍响，万剑齐鸣。

剑光将四周游荡的天魔皆卷入其中化成齑粉，直冲白浪里。

那一剑直直朝他穿过，粉碎了无数虚影幻象，却未能损伤白浪里分毫。

她那似实似虚的身体仿佛幻象，被剑光穿过，斩灭了身后的一片魔头，也将这个幻象魔域斩地七零八落。

白浪里轻语道：“你的心有多强，你的剑就有多强。剑仙清危不愧是剑道第一人，他的心剑我至今难以忘却，那是我除了面对魔尊之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我至今想起那一剑依旧只感觉颤栗，甚至就连魏劫也从来没有给过我如此巨大的恐惧，我几乎要将他与魔尊相提并论了。”

她一双雾色迷离的眼中播撒悠悠光辉，光辉之中，世界颠倒，红尘弥罗，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在模糊。

一个巨大到能将整片苍穹遮蔽的巨大法相缓缓升起，替代了已经残破不堪的界域。

他勾起唇角，望着明虚，眼眸中笑意盈盈，柔声道：“可你不是他啊。”

————

枭姬以为自己已经十分高估楚人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