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不是杞人忧天，因为我真的会。

当一个人没有牵挂，没有弱点的时候，最适合发疯了。

齐光轻轻划过剑柄上的金珠，眼睫垂下，遮盖住眼眸中复杂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喜怒无常。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漫不经心地想：还能有谁比他更有肆意妄为的资本，喜怒无常的资格呢。

魔尊啊。

他对成为魔尊手中棋子，被肆意拨弄，安排这件事没什么不满。

倒不如说，间接性没什么不满。

或许有一天他抬头看天，只见星海开阔，漫天繁星十分舒朗，高兴之下就不想活了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曾经有无数次这样的时刻。

很多人把他拉了回来。

但是现在，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无尽的苦厄，无尽的绝望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这种种由恶念汇聚的力量皆缠绕在他身上，仿佛锁链一般将他层层禁锢，原本温柔地等待着在漫长岁月中将他窒息溺死的触手换成了粘腻冰冷的枯瘦手臂，那些手臂散发着死人独有的气息与怨毒，誓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整个人仿佛被禁锢在木偶中的灵魂一般僵硬着，被困缩在这具不能动弹分毫的木偶中。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大恐怖。

就在他绝望之际，身边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有一双冰冷却柔软细腻的手拦住了他。

他似乎是置身水中，四面八方无数水流冲击而来，强横的压力近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压成一摊碎肉，无数虎视眈眈，流着口水的东西正睁着那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窥视着他们，似要趁着他虚弱之时扑上来撕咬他的血肉。

好多……

好多……

好可怕的东西……

他却出奇地没有太多恐惧，似是习惯，似是适应，似是……轻蔑！

那人柔软的身躯贴了过来，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亲密无间地拥抱着他。

他们贴的很紧，他都能透过那薄薄的一层衣衫，感受到皮肤散发出的冰寒彻骨的冷意。

“他们都想要我死。”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淡淡，并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那没关系，因为我哪怕死也会拖着他们一起的。”

那声音对“他们”没有一丝情感，连杀意冷漠也没有，仿佛那些玩意不值得牵动他一丝心神。

但他却对齐光的态度出奇的温和。

“你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是你。”

那声音笑了笑，莫名地温柔下来：“因为你是我的梦啊。他是我的执念，是我的一切，而你，是我最遥不可及的梦，是塑造了我如今的一切的人。”

“在我走后，你就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了。”

“我私心里和他在一起，但你并未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而是避之不及？”

声音叹道：“唉，这样的情感是你在经历一切之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我有一点……真的是有一点难过了。”

“我虽然明白，却还是……哼，你别想摸枪了。”

“持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