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芜念猛然睁开眼,她是被噩梦惊醒了,在梦里,她歇斯里地的呼喊着父兄们的名字,可他们在那血色的沙场里,奋力挥刀杀敌,根本听不见。
回帝都的路上,她的长兄因失去了一条腿,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身体虚弱的她拖着昏迷的长兄去寻医,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半路上。
那一次,她觉得是萧元珣在昏迷中照顾她,因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擦拭力度,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蒙面的神秘少年。
她只记得他的眼睛,纯粹得不含杂念,令人惊艳。
“你做噩梦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见她没有说话,眼角挂着的泪水溢出眼眶,默默往下流。
他递给她一个黑色香囊,准确的说,是一块黑布包裹住香草,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将这个随身带着,防蚊虫,更有安神作用。”
一看,就是他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现包裹而成。
“你是谁?!”苏芜念被追杀怕了,见到对自己有善意的黑衣人,也十分警惕,“我长兄呢?”
“他在外面,血已经止住了。”
这是一个山洞,苏芜念翻身爬起,冲向外面,看见了没再流血的长兄,呼吸均匀,这才松下一口气。
“多谢救命之恩。”苏芜念对神秘少年放下戒备,不管他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苏芜念都不纠结了。
直到他死的时候,苏芜念在城外合欢树下,才摘下他的面纱。他长得非常好看,尽管嘴角鲜血止不住往外流,但依然能看出他如玉无暇的肌肤。眉眼带着几分英气和矜贵,但一路上又觉得他应该是个专业的杀手,从小经历过残酷训练。
而那双饱含笑意的释然的双眼,惊艳了苏芜念往后的时光。
她再也没见过那样纯粹而动人的眼眸,苏芜念一直也没想明白,他在面对死亡时,是如此的如释重负,仿佛所愿得到圆满。
“你做噩梦了。”楚暮尘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将苏芜念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苏芜念没想到将睡在身旁的楚暮尘吵醒了,侧过脸对上楚暮尘的桃花眼,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双令人惊艳的双眼,又看到了那神秘少年。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神情,却是两张长得完全不同的脸。
楚暮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手帕,捏在手心,为苏芜念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渍,柔声道:“你将手放在了心口,这样容易做噩梦。”
“明日让烛剪拿些合欢花泡茶,喝下有安神之效。”他牵起苏芜念的手,为她擦拭手心的冷汗。
他也没问她究竟做了什么噩梦,而是翻身去柜子里拿出一种香料,加入了香炉之中。
“你爱看志怪话本么?”苏芜念问道。
“偶尔无聊,看过几本。怎么了?”楚暮尘盖好镂空金雕的香炉盖子,回到床上,修长的脚笔直搭在床上,另一只脚随意弯曲着。单手枕在头下,倚靠在床弦,另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手指。
侧头对苏芜念温柔一笑,“你若想看,明日下朝后,我陪你去亲自挑选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