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靖安王要吟诗!”余斗沉吟思索间,又听见顾清风在卖力吆喝,引得大片人群围在鹤顶峰下,想要看看靖安王的“才气”如何。
“嘿?我这余老弟,还有吟诗的本领?”顾雪堂挠了挠头,面露诧异。
顾清风招呼得场面热烈,又示意大家噤声,莫要打搅靖安王“创作”。
再眉飞色舞的看向父亲,悄悄传音:“从澜城过来时,豆豆识破了小雨身份,在船上就曾吟诗一首呢。”
顾雪堂眼睛瞪得老大:“哈?他给小雨吟诗?”
“可不嘛。”顾清风想了想,复述吟道:
“幽梦叹今宵,静夜听古谣。”
“磨刀斩逝水,酿酒赠明朝。”
“豆豆说了,当年在西平郡城外,曾以幽梦刀决战王城,相伴虽然短暂,却很怀念……”
说着,还朝老爹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啧啧啧……”顾雪堂连连称赞,“这风流人物,还得看我余老弟!难怪小雨对他情有独钟——我说风儿,你就不能向余老弟学习学习?也好给咱老顾家开枝散叶,爹也想抱大孙子呢!”
顾清风额冒黑线:“学……学哪方面?别说吟诗了,我听都听不懂什么诗句。”
顾雪堂搓搓手:“哪方面都行,都行!嘿嘿!”
——
且不说顾家父子传音说些什么,余斗略作沉吟,忽的视线一抬,漆亮的眸子里清澈有光。
他看向美丽山景,身形如锋,语调却是温柔:
“昔年竹林下,曾言向死生。”
“傲气震穹霄,狼狈走噬魂。”
“舞刀荆棘里,劈心情义真。”
“险殁穷尽处,幸尔顾南城。”
“同舟烟波上,假作夫妻恩。”
“栗摊听旧事,铜锁定乾坤!”
……
“九渊同窗时,三年护彼身。”
“扬帆过东海,协力击海神!”
“刀剑走中土,豪杰莫敢问。”
“决战殒神峰,鱼雀主浮沉!”
……
余斗吟诗,如倾如诉,带着万般柔情,却又难掩其中的铁骨铮铮。
彼此,都曾为了这方天地,而浴血奋战。
听得顾清风过热血喷张,难掩心绪。
伴郎双眼含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心里默念:“我能听懂,我能听懂啊……”
那诗句里,全是余斗、严雀的故事。
而那一切,顾清风几乎全程见证!
——
而余斗的吟咏尚未结束,他看向山道至顶峰的三重山门,继续道:
“弈郊赛纸鸢,情思掠云深”
“宣坛求大道,恋念绕书晨。”
“相伴归故里,欢喜约成婚”
“奈何飞舟渡,绝别只一吻。”
“天地无合期,君卿未蒙尘”
“阴阳两相隔,心思不与分!”
吟至此处,余斗笑容淡淡,可是接亲之人,旁观之人,却多有潸然泪下者,泣声连片,却让那脸上的笑意更为灿烂。
太苦了,他们这一路,真的太苦了……
而余斗,总算换了口气,收了略有激昂的气势。
一边举步向前,一边满目爱意的道:
“朝语五年灯,夕叹三重门。”
“天南万雪晴,鹤山一佳人。”
——
余斗走上登峰石阶,过了鹤顶峰的第一重门。
嘴里轻念:“雀儿,走过这三重门,你便真的是我娘子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以至让严海、严豹、严三旗,以及顾清风等人齐齐愣住。
凝眸去看,觉余斗的背影,是那般的萧瑟。
“奏乐,奏乐!”倒是余八伯及时反应,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得大笑招呼,“走起,随殿下登山!接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鹤顶峰下,霎时想起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余斗吟诗,不说章法,却是情真意切,感人至极!既有彼此相恋的儿女情长,亦有侠行天下的磅礴豪气。
回味过来时,当即赢得满堂彩!
——
严豹大受震撼,摇头笑叹:“后续的关卡,似乎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年过花甲的严海眼里有光,似已知晓鹤顶峰上的情形,声音颤颤的道:“改了吧,都改了吧——我令最后一关的弟子,奉酒恭候了……”
恰在这时,接亲队伍里,余霜看着余斗萧瑟的背影,灵机一动。
对身边的小家伙道:“岩儿快去,跟爹爹一起,把娘亲接回家!”
“好喔!”
旁人正被余斗的诗篇感动,难以自拔,忽然听得一个清凉澄澈的声响——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穿着喜庆的红衣,蹦蹦跳跳的向前追去。
一边追,一边欢喜叫唤:“爹,爹你等等我呀!”
“哈哈……”余斗闻言,就等在山道外侧伸出左手,待儿子从内侧追上,一把拉住时,点头叹道:“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