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双大手,从后边把余岩抱起。
余斗带了他几日,也逐渐熟练了“带娃手法”。左手圈个臂弯,让儿子扶着自己的肩膀坐稳。
“你娘亲从来都爱笑!”余斗右手捏捏他的小鼻子,故意道,“是不是岩儿不乖,惹得娘亲不高兴了?”
“才没有!”小家伙顿时有些急眼,委屈巴巴的争辩道,“岩儿很乖,岩儿一直都听娘亲的话!”
严雀见他欺负孩子,浅嗔一眼,安慰余岩道:“娘亲过去不爱笑,不怪岩儿——都怪你爹,迟到这么久。”
“哈……”余斗呆看伊人,一时心绪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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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成婚之日,带着孩子稍显奇怪。今天的一些流程,也未必合乎礼制。
但是旁地清澜子弟、江湖侠士,都没有半分戏谑之心,反而极为虔诚。
见证这一双璧人喜结连理,那些凡俗礼法,早已抛诸脑后。
怎么开心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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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雀哄得儿子发笑,下巴轻点:“岩儿,先去寻外公外婆。”
“嗯呐!”余岩乖巧应声,就从余斗怀里一个跟头翻下来,嗖嗖两下跑进正殿,寻外公、外婆撒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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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花海,彼此相对。
“这小家伙……”余斗见儿子身手矫健,浑然不像四岁小孩,“以后了不得。”
“你也‘了不得’。”严雀面露狡黠,嘴角噙笑,“为何想到公布‘战魂融合境秘籍’?”
余斗痴痴的看着她,答道:“西荒武库、大圩刀阁、清澜剑冢,皆已陆续开放。‘干柴’既已架好,还须一把烈火!”
战魂融合境秘籍,就是点燃东南大陆战意的火源!
“守护这一切,不只需要你我。”说话间,余斗看向周遭,“东南大陆,不是谁的棋盘,不是谁的王朝,不是谁的战场——是我们所有人的家!”
“靖安王高义!”远处的一名江湖侠士听闻,不由呐喊。
而这句话,又恰恰是在场者的心声。
一时附和成片,欢呼喝彩,热闹至极。
待余斗的视线又“锁”回严雀脸上,又默契的安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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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还会写诗了?”严雀想到刚才余斗吟诗的画面,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这家伙看着清秀,骨子里就是个没墨水的糙汉子。
他吟诗?
就跟莽汉绣花差不多。
严雀故意嗔道,“本想让你背一首,却还让你出尽风头——这下可好,天下文人墨客,怕是要将那‘十八行书’广为传唱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余斗温柔笑道,“我胸无点墨,本无‘妙手’。但是心里,却藏着和你的故事。”
“五年悬灯守候,卿有千行泪,我却只写得出十八行,唉……”
他声音一软,面露惭色,却是语调诙谐:“还是得多读书!”
“嘻(嘻)……”严雀想要咧嘴发笑,却是见得场面隆重,努力忍住一半。恰是这欲笑还休的活泼矜持,美得让人心醉。
“能写十八行,已经很了不起啦(傻子)!”她眼眉弯弯,偷藏了两字气音,看着眼前之人,“呐——今天怎不说什么‘两不相干’了?”
“当年虹桥一句话,不知多少痴心公子奉为经典。甘愿为了心上人付出一切,却不敢求个结果——你呀,难辞其咎!”
余斗松懈笑叹,凝望眼前的新娘,声音轻缓:
“当年初见,你便是我心里最美的月光。”
“你有天人之姿、剑道圣体,我却是废柴一个,连自家鱼档都经营不好。境窘迫,亡命天涯。”
“嘴上说着‘两不相干’,其实心里难受。”
“奈何当初自己……确实不配……”
“当然,我也很幸运。”
“因为那道最美的月光,很早很早,就照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