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下意识的吼道:“曹舒然!”
曹舒然走近胡瑶,垂眸拂开她脸颊的碎发,“原来皇姐也怕啊,我还当皇姐铁石心肠呢。”
胡瑶情急抓住曹舒然的手问道:“陛下打算对阿星做什么?”
他是君,阿星是臣。
若以阿弟之能,只要他想阿星必死无疑。
曹舒然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冷哼了一声,“皇姐将我当成什么了,我又不是谢惠。”
胡瑶心下松了口气,“陛下自然不是谢惠。”
曹舒然垂眸,目光落在胡瑶抓他手的手上。
他轻握住胡瑶的手腕,“是阿弟,不是陛下。”
胡瑶不答话,试图抽回手。
曹舒然手上力道不自觉加大,“皇姐如今也怕我?”
胡瑶蹙眉道:“松手。”
曹舒然亦蹙紧眉头不言语。
他牵着胡瑶往书案方向走。
胡瑶手腕被握得生疼,“曹舒然,松手!”
曹舒然听话的松开手,不等胡瑶反应过来,他一把将胡瑶抱起放在书案上。
“你疯了!”
胡瑶抬手去推面前的曹舒然,曹舒然纹丝不动。
曹舒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胡瑶,“我确实是疯了,我当初就是疯了才会让皇姐去选什么亲卫,让皇姐开府去封地。我就该像养着玄清一样,将皇姐养在凤阳宫,这样皇姐也不会像如今一样为了个顾乐榆吼我,怀疑我!”
胡瑶闻言,不由往后瑟缩。
若说之前她从未怕过曹舒然,那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
曹舒然把胡瑶的反应尽收眼底,气笑了。
“皇姐怕我,皇姐怕我什么?怕我对顾乐榆做什么吗?皇姐,我与你是血脉至亲,天下人谁都可以怕我,唯独……”
“呜呜呜……”
胡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她心里觉得丢脸,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曹舒然在看到她的泪时戛然而止。
他慌了,“皇姐,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响起。
两人皆愣住了。
胡瑶泪珠滚滚而下,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忽然打阿弟。
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东西往曹舒然身上砸,“滚,你滚出去。”
曹舒然也不躲,任胡瑶把东西砸在他身上,“皇姐。”
胡瑶哽咽着朝他吼道:“干嘛!”
“玉玺不能扔。”
胡瑶手顿了一下,默默放下玉玺,“谁说我要扔了。”
曹舒然眸底泛出柔色,伸手擦去胡瑶脸上的泪,“皇姐不哭了,我错了。”
胡瑶“哼”了一声。
曹舒然轻声委屈道:“皇姐,舒然知道错了。”
“你现在不觉得我怕你了。”
“皇姐都敢打我,让我滚,哪里会怕我,是我多虑了。”
不知为何胡瑶觉得说此话时,曹舒然心情颇好。
她看向曹舒然,他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红印。
胡瑶关切的问道:“疼吗?”
曹舒然牵起胡瑶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疼。”
胡瑶轻抚着曹舒然的脸,心疼道:“对不起。”
曹舒然摇头,“是我吓到皇姐了。”
胡瑶刚才确实被曹舒然吓到了。
她甚至都不知是因为她误以为曹舒然要对顾乐榆做什么才吓到,还是因为直面真实的曹舒然被吓到。
胡瑶柔声唤他,“阿弟。”
“嗯?”
“你让玄清道长走,好不好?”
曹舒然沉默半晌后,只是低声开口道:“皇姐,我爱玄清啊。”
胡瑶心中忽然莫名地酸涩,“皇姐知道。”
“……我不能让他走,他一走就不回来了。”
“但你不能将他永远锁在房中,他会死的!”
曹舒然有些困惑地皱起眉,“我不会让他死的。”
“阿弟,若玄清道长想留下,你不用镣铐他也会留下。若他不想留下,你千方百计也留不住他。”
曹舒然茫然的看着她,“留不住吗?”
胡瑶点了点头。
曹舒然眸中某些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再睁眼便又恢复往昔的模样。
“阿弟,爱人者先尊其心,再顾己心。好好与道长告个别吧。”
曹舒然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阿姐先走了。”胡瑶扶着案边,从书案上跳下。
曹舒然垂首应道:“好。”
胡瑶见满地狼藉,走前不忘唤宫人来收拾。
宫人们匆匆进来,正欲行礼却被眼前场景惊到。
眼前满地狼藉,长公主殿下眼眶通红,未与陛下告退便头也不回的朝殿外走。
宫人们心中诸多猜测,却在瞥见陛下脸上的红印时,愣住了。
她们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慌忙俯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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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的梅香已经淡了。
玄清依旧像以往一样坐在地上,垂眸看着手中的书。
他一直很安静,即便他用镣铐锁住他,他也只是试图说服他,让他放他走。
他从未想过玄清想死,更不敢想象自己亲眼见到会如何。
曹舒然放慢脚步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