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总没有胆子去项云旭面前诉苦,且能到处散播他的言论说:“我来隆越这么久了,还是集团粟总钦点过来的生产副总,都还只住着公用一个卫生间的集体宿舍。任总是我们隆越医化的元老,待遇比我好,我心服口服。但墨局才来一个月,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像任总一样,各项待遇都比我好。你们看着哈,迟早都会像任总一样,坐不久也坐不稳那个位置的。”
许多好心的同事就将这些话说给我听,我也当做是女人喜欢的耳边风,吹过了,也就散了,根本不用上心。
我不是任建信。我敬佩他自身业务能力过硬,除了不适宜在行政办公室里‘做官’,放到哪个位置都能发光发亮。
任建信也不是任建民。对挤兑他、打压他、超过他的人总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会向任建民那样睚眦必报。尽管他们的姓名只有一字之差,也同是鹿城老乡,但为人品行,任建民根本够不着任建信。所以,李副总在任建信的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我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
对于这种没有胸襟容纳人还能到处吐吐沫想把人淹死的小人,我还是信奉从木子李那里暗地学来的‘用人之道’,不用刻意去拉拢巴结和妥协退让,也不用故意去疏远和敌对,只要让那些原本信任他拥戴他的人,用我做对比,渐渐地主动去疏远他就好。
拉拢巴结他,会让他自我感觉过好,妥协退让也只会让他得寸进尺,而疏远敌对,则会让他更加的针对你,暗地里会做出令你意想不到的坏事来,会坏掉你之前所有的计划,甚至是未来的筹谋,都会因为这种人的存在而前功尽弃。只有他的亲信去背离他,他才能感觉得到什么叫挫败。
就像盛定海,自从我上任项云旭的助理后,看到我也像看到了他前世的仇敌,每次去食堂吃饭,都绕远路避开我正与食堂邻近的办公室正门,连头也懒得抬一下。不像鬼精的李副总,总不忘偷偷瞄上几眼,看看我是不是在上班时间里躲到后面的宿舍睡觉去了。
对于盛定海这样的老板,我从木子李那里学不到怎么能与其和谐相处或能长期合作的本领,我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制定出走一步看一步的计划,让项云旭去逼着他还清欠我们的钱。
岗位定员的计划已尘埃落定,当听到项云捷通知已经划出了我的宿舍房间时,我来不及等重新修整的宿舍墙壁漆涂上去,就从盛定海他们住的宿舍搬了出来,住了进去。以至于接下去的整个月,我都要承受着经常返回暮春来串门的冷空气寒流,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来通风散味。
早一天搬出来,就少一天与盛定海那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毕竟,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打回了原形,并让他丢尽了老脸。
盛定海不可能重新启用朱小宝,项云旭和伍永福他们也不会同意把他拉回股东位置,拿P1以后的利润去给他们发工资。
项云旭同意我离开盛定海而升任他的助理,目的是为了接下去如何实现自主加工集团产品的控制权,包括P1,他必须借我的人力资源,去监管盛定海他们的‘胡作非为’。
至于那天我在会上提到让隆越去收回盛定海部分股份,变现后把钱还清我、朱小宝、徐扬和薇薇四个人的原价股本的事,项云旭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而不提。总推脱说:“等等吧,等P1一回本,我就把钱扣下来还你们。”
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掉也只是陷阱。
想要项云旭爽快地还给我们钱,那也是“山无棱,乃敢与君绝”的遥遥无期,除了我,徐扬和薇薇的下场跟朱小宝并无二样,在隆越,他们是一没位置,二没工资,三没出头之日。
他们三个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我实行第二套方案:找到木子李,让她出面,通过染料集团董事长粟珘,启动重新整顿隆越医化股份的议案。
只有消除掉隆越医化的‘股中股’,才有可能让我们与盛定海作一次彻底的清算。至于那些在老厂关门之后还在苦苦等待盛定海能还钱的老股东们,我只能抱歉地说一句:我也爱莫能助了。
当该打的电话都打完,该联系的人也联系到位,该交托朱小宝和薇薇要办的事都交代清楚之后,我才百般无聊地打量起空气已逐渐置换到差不多的、工作与吃喝拉撒合成一体的办公室,下意识地就想起木子李在顶山新鼎盛时所用的办公室,感觉自己仍旧还处于‘小巫见大巫’的局面,永远比木子李差着那么一大截的距离。
木子李的办公室,连当时的盛定海和朱小宝都不敢随便进入,而我在隆越医化的办公室,虽说是独自办公,但地理位置独特,夹在东边是车间化验室、西边是食堂和外地员工集体宿舍的中间,一天到晚从我办公室门口络绎不绝路过的人,都会无意识的扭头看看我在不在,在的话还要打声招呼,叫声“墨总”。
这些无意识路过并招呼我的人,我自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那个像是被我夺走了他被项云旭专宠的李副总,以及跟他一样带着‘意识’站在我门口瞄上一眼的人,仿佛就是隆越医化特地按在我头顶上的监控,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抓不到我公时私用、公事私办的把柄一样,让我的感觉及其不爽。
因为当时隆越医化的基础设施,除了长年都在陆陆续续改进的环保站以外,生产区、办公楼和宿舍楼都早已按规划建成完工,办公场所和人员宿舍以及员工食堂等,都不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像现在西昱东晟的办公室,在办公楼和宿舍楼还没规划建成之前,我们只能将移动板房用作临时办公室,也只能在空间逼仄、人事糟杂的环境里,过着起床即上班、下班即睡觉的苦日子。
但这些被木子李竭尽所能为赵昱节约开支的管理方式,即便当初可是得到过赵昱的赞同和刘振东的赞赏,最终还是被众人嗤之以鼻,还要被初来乍到的郦禾平所嫌疑,成为诟病,说这样的办公其实就是为了方便办公室里的人随时可以关起门来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