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韵见到最爱的侄子,情绪有了宣泄的理由,懦弱有了暂时的依靠,放纵过之后,她很快恢复。齐韵早年果敢的性格,经过岁月的沉积,如今更是坚强。
“迟云没有多久的日子了,你去看看他吧!”
齐明不可置信有满脸疑惑,但他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往楼上跑,迟云的房间他闭上眼睛都能找到。
齐韵也跟着上楼,四十几岁的年纪好像在急剧衰老,步履甚至开始蹒跚,她暗中抹泪。她想也许真是亲情中血脉的羁绊,得以让齐明在迟云还活着的时候再见一面;也许是冥冥中自己兄嫂的保佑,得以让这所大宅之外的至亲,在没有得到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来看一眼,看一眼兄弟,也看一眼她这个姑妈。
本是一天中最明亮的午后,本是一天中最温暖的午后,但当齐明推开迟云的房间,满室昏暗,阴风习习,他竟然不能再前进半步。前面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阻断他的脚步,在让他和面前的阴晦隔开。
齐明就这样无措的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躺在床上那个骨瘦如柴、面容枯槁的、毫无生气的人。他们曾经一起不顾形象的打闹嬉戏、一起犯二,犯傻的爬山撩妹、一起肆意畅快的混迹酒吧,这些事情好像久远到是前世发生的,但其实,也仅仅只是过了两个月多而已。
那个壮实高大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此时在齐明面前的,只是一个还未断气的人形而已。
阳春三月就在眼前,而迟云好像已经见不到了。
“小姑,迟云他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瞒到迟云死掉的那天吗?”齐明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慌乱的胡言乱语,他是心疼是委屈也是发自心底的无力感。
躺在床上的那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是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至亲,他要拿出多大的勇气去面对。
但齐明忘了,相比较于他的心疼,齐韵的要比他强烈百倍。
“嗯,到他咽气的那天,如果你还没来,如果小文也没来,那就说明你们今生的缘分尽了,迟云没能有那个福气,再见兄弟一面。”
齐明受到了阻隔,但齐韵却没有。她走到迟云床前,俯下身子亲吻她最爱的儿子。再坚强的母亲,看到如今昏迷不醒,半只脚踏入亡城的儿子,心都会碎。齐韵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入被褥之间,然后氤氲不见。
“这就会他的命!我们改变不了。”
齐明辉吼道:“我和迟云混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懂事了,你却突然告诉我迟云要死了,无缘无故的就要死了,这是他的命,他什么命啊!”
齐韵:“是的,他什么命啊!怎么就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