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人有怨恨吗?应该是有的。但这些的前提是它们还有魂魄为根,还能附着于其上,还能借着魂体凝聚,还能借着曾经的自己述说。
但当魂体没了,魂魄被蚕食殆尽,世间再无这个人一丝一毫的气息,那这些不甘心,这些怨恨,这些愤怒也随之消散,无影无踪。
闫晓晓明白了,她也知道了,自己看到那些牌位之时略多略少有些先入为主,所说之话也有下意识的气愤之言,未做多余思考。
“我想错了,安乐鬼是迟家人,乱葬岗葬的是迟家人,所以安乐鬼防备的应该不是迟家。”
“是的,防的不是他们!防的是其他。”越楚靳说完,叹息一口。
这声叹息就像是叹在了闫晓晓的心上,不是舒了一口气,而是沉重如千钧般压在心口,如同也压在越楚靳心上。
“其他什么?”闫晓晓问。
越楚靳说:“乱葬岗无主,很多买不起棺椁,出不起丧葬费用的百姓很多都会选择这里下葬,当然还有很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送命之人,裹身草席都没有,被扔在这里。人畜杂乱,长年累月,易生事端,而最不希望这里生事的便是迟家,安乐鬼平衡的戾气,便是来自乱葬岗的阴气。”
“画地为牢,困住自己,也困住阴邪,用安乐鬼长久在世的时间,生生拖死、耗死这些由贪嗔痴念而产生的邪念、执念,真是简单粗暴!”闫晓晓说。
越楚靳思索闫晓晓的话,他回答说:“简单是简单了一点,但并不粗暴,反而很细致精明。”
闫晓晓不明白的问:“怎么说?”
越楚靳回答道:“就如同那消失掉的一百三十六位迟家人,这八个人消失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安乐鬼不易成,这八人必定是精巧细选的,迟家为此应该做了很多准备。人命珍贵,有时候也是最卑贱的,以此为契机、以此为代价而成的守护之法,不可不说是精巧的。”
越楚靳说的轻巧,说它精巧,那它必定是巧妙的。
自古乱葬岗就是出阴邪的地方,迟家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了在那里处理尸体,但对于频出阴邪之地,他不是粗暴的消灭,而是选择用时间来困住,遏住阴邪的诞生、成长,选择用人魂来抑制。
闫晓晓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叹息一声:“时间是可怕的,它可以泯灭掉欲望,也可以湮灭掉执念。”
“时间也是最无情的,它可以轻易包容邪恶,也能轻易化解仇怨。”越楚靳学着闫晓晓的语气总结。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满目疮痍之下,闫晓晓竟然从中体会到了难得的平静,这大概也许就是越楚靳给人的安全感。
闫晓晓情不自禁的看向越楚靳,虽然闫晓晓还是看不清那张脸,但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要看一看。那蔓延的的黑气竟然有愈加浓重之感,闫晓晓顿感不好,他的业障怎么会加深。
“越楚靳,你的脸?”闫晓晓焦躁的问,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一点业障,怎么会平白无故又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