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是对不住，我走了之后，家里就靠妞妞撑着了， 您多给费费心”
“你咋个意思，就算出了门子，她也是我姐姐，你这话，可了见外”万小弟接茬道
自从婉宁结婚后，万小弟看顾怀坤就极不顺眼，总想着找点儿茬，突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现在一听顾怀坤说这话，直接就急眼了。
“是，是我说错话了”顾怀坤不在意的笑道
万小弟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中午，顾怀坤留在万家吃完饭后才回去，下午婉宁就直接钻进了厨房。
绿豆糕，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各种耐放的小点心在婉宁的手里出来。
看的众人都在怀疑，是不是顾怀坤在部队，吃不饱。
顾怀坤看着晾了一桌子的糕点，再看看毫不停歇，还要再继续的婉宁，连忙阻止。
“媳妇儿，够了，再多也拿不了了”
“这就够了？我准备了好多，都还没做呢”婉宁疑问道
“真的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顾阿娘忍住嘴角的抽搐，跟着劝道
“你做的再多，他也拿不走啊，有这点子时间，你还不如去给他收拾收拾行李”
“那行，我这就去”说着，婉宁就慌忙的进了屋
看着手忙脚乱的婉宁，顾怀坤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胳膊，道
“媳妇儿，我就几件衣服，不着急，一会儿再整就行，你还是陪我说说话吧”
婉宁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道
“好，你要说什么”
“媳妇儿，这么多年了，我不畏刀枪，不怕豺狼，勇于保护祖国，保卫人民，我能在人民需要我的时候，高昂着头颅，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我自认为，我算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和爹娘不亲近”
“所以，原先离家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我也始终没能明白，为什么很多战友，会那么惦记家里，会在收到家信的时候，红了眼眶”
“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训练场上，不喊苦，不喊累，受了伤，流了血的战友，会在媳妇儿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牵挂，是因为愧疚，自从有了你，你就我的牵挂，也是我最对不起人”
“我也不知道，像这种突然间的离别，以后会有多少次”
“离家这件事，也成了，成了，成了能影响我心绪的一件事”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不能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我愧疚，我抬不起头”
“我比你大，很早之前，也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不对，感觉不对”
“曾经，我也以为，我这辈子，要么孤身到老，要么随便找一个人，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
“我也承认，刚开始，答应和你结婚，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因为责任”
“因为想要，因为阿娘，我不想再听她的了”
顾怀坤，对顾阿娘讳莫如深，换了一个说法，然后接着说道
“但是，媳妇儿，和你接触下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能时时看到你”
“我也希望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个肩膀，可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顾怀坤的声音有些哽咽，婉宁也哭出了声。
“我很自私，明知道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却自私的想留住你，留住你的美好”
“我爱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等我干不动的时候，我天天陪着你，你还要我吗”
“要，我要”婉宁哽咽着说道
听到婉宁的回答，顾怀坤忍不住，一把将婉宁紧紧的搂进了怀里，久久都没放开。
几人在院子里，听不清顾怀坤说什么，却听见了婉宁压抑的哭声。
婉宁哭的累了，在顾怀坤的怀里睡着了。
顾怀坤放下在睡梦中，还抽泣的婉宁，来到了顾阿爹的屋里。
“我就要走了，有可能的话，年底我还会回来一趟，妞妞这里，你们多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顾阿爹道
“我年纪不小了，想要个孩子”
“我已经给妞妞申请了随军，年后我会带她过去”
闷声放大雷，说的就是顾怀坤。
顾怀坤这么说，让顾阿娘那阻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不能因为家里的活没人干，就不让人家两口子要孩子吧。
“这是应该的，趁着我们还年轻，干得动，早点生，我和你娘，还能帮着带带孩子”顾阿爹道
“怀宁和纹纹还有的你们操心，孩子就我们自己带吧”
这话说的实在，但又不客气，同时还表明了自己态度。
总之一句话，弟妹他不管了，孩子跟在他身边，也就是说婉宁也会跟在他身边。
“哎，走吧，我和你爹，身体还行，暂时用不到你们呢”顾阿娘无奈说道
顾怀坤抬眼看去，笑道
“娘，你放心，该少的多不了，该多的也少不了，你两个儿子呢”
闻言，顾阿娘又能说些啥呢。
她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大儿子明显不愿意再吃亏了，她还能硬压着不成，那她还要不要儿子了。
“这事儿呢，我就是先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心里也有个底，将来弟妹要是有本事，能考出去，就离我近一点，这样，你们走动也方便”
“现在说这些还早呢，你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回屋休息吧”顾阿爹道
顾怀坤离开之后，顾阿爹沉默的没在和顾阿娘说话。
顾阿娘也知道，这老头子心里不舒服，不只是因为儿子的离开。
顾怀坤回到屋里，看见婉宁已经睁眼了，那安静又迷茫的小模样，看的顾怀坤心里直痒痒。
“想啥呢，还不睡觉”
“睡不着了”婉宁道
“睡不着，就别睡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可不能浪费了”
看着男人急切的模样，婉宁也没拒绝，难得的顺从男人的性子，折腾了大半夜。
天还没亮，顾怀坤已经起身，带着昨日准备好的行李，自以为悄无声息。
但他没看到，再她推门的那一刻，他的枕边人，闭着的眼里，流下了泪水，然后快速的起身，穿衣服。
走了一段路后，顾怀坤像是有感应一样，转过身，看着远处模糊的身影，挺直了身体，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送顾怀坤离开后，婉宁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整个顾家里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她。
“娘，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婉宁淡淡的说道
“是啊”顾阿娘漫不经心的回答
“爹，我听我娘家爹说，明年开春，我那地就能挪过来了”
“你家今年没种粮食吗？”
“没有，听我爹说，那地没养料，有些亏，就没种，说是养养地”
“行，那开春了，正好咱种上”顾阿爹道
“娘，咱修房之前，找出来的那些边角料呢？趁着没事，拿出来，做两双鞋子吧”
“在柜子里放这呢，让你爹去给你拿去”顾阿娘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
自己这个儿媳妇，那手艺，真是没话说，前两天给她补的那个旧衣服，让周围的老姐妹可羡慕了。
这天，午饭过后，顾阿爹串门子去了，顾阿娘和婉宁在炕上说着闲话。
“大嫂，在家呢吗？”
“坏了，你小婶过来了”顾阿娘惊道
“我听出来了”婉宁没好气的说道
顾怀坤这小婶儿，娘家是隔壁村子的，家里穷的叮当三响，爹娘又重男轻女，脾气还不好，从小她就没少挨打。
当初，她爹要把她卖给县城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她不同意，就偷偷跑出来。
慌乱之下抱住了当时正在地里干活的顾小叔，并大喊非礼。
这事儿正被县城的那家人看到，说什么也不要她了，她爹娘没有办法， 就趁机狮子开口，跟顾家要一百块钱的彩礼。
一百啊，县城有钱的人家也拿不出来啊。
正好顾小叔不想吃这个亏，顾阿奶也不是吃素的，就一句话，没钱。
后来两方僵持不下，谁也不低头，而这个小婶儿，什么也没要，直接提着包袱，自己走进了顾家的大门。
开始，顾家觉得她可怜，她表现也行，一家人相处的也不错。
但是两年不到，顾阿娘进了门子，她就原形毕露。
说顾阿奶偏心，跟顾阿奶要这个要那个，顾家也大吵小吵的不断，最后把顾阿奶气病，她也如愿以偿的分了家。
顾小叔本身就不喜欢这个媳妇儿，再加上老娘的病，更不待见她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下可不得了了，顾阿奶说她是丧门星，天天对这个小婶儿非打即骂。
顾小婶儿呢，也后悔，多次托人找过顾小叔，但都没有消息。
时间一长，就左了心思，就觉是因为顾阿娘进门，才闹成了这样。
所以这些年，两家人的关系也冷淡的紧。
“哎呦，我说大嫂，你还有心思干活呢，你家怀宁在学校里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这大腿刚迈进大门，顾小婶儿就嚷嚷开了，生怕别人听不到。
顾阿娘一听，急忙下炕，问道
“你瞎说什么，我家怀宁在学校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顾小婶听了，说的更大声了
“哎呀，还不是因为考试的时候作弊了，我说大嫂啊，孩子要是没那个脑子上学，就别上了，何苦的作弊呢，这下让人发现了，多丢人啊”
“你在村里，又没出门，在哪听到的这个消息”婉宁冷静的问道
“这还用出门啊，这事儿已经在村里传遍了，你家怀宁被扣在学校了，人家要开除他呢”
看着顾小婶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婉宁拍了拍顾阿娘的手。
然后对顾小婶讽刺道
“谁闲着没事，有那心思关心我家怀宁呀，怕不是你传的吧”
“你这话说的，我是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才过来给你家报信的，你别不识好人心”
“用不着，我家的孩子啥样，我们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操心，你少来我家偷拿东西，我们就烧高香了”
“哼，狗咬吕洞宾”
说完，顾小婶儿就转身，一扭一扭的出去，到了门口，还拽了一把晒在墙上的辣椒。
婉宁上前一把夺了过来，道
“我家该养条狗了，最好是条狼狗，能看家的那种，谁要是再敢来偷东西，就被一口咬死她”
顾小婶儿看着婉宁冷漠的样子，也没敢说话，气呼呼的走了。
“哼，欺软怕硬”
可不是呢，她敢和顾阿娘叫板，就是因为顾阿娘性子软。
顾阿爹又觉得，自己弟弟离家出走，多少对不起她，所以也就忍着她。
可婉宁却不惯着她，敢闹事，就往死里整。
顾阿娘急了，没了主意，一个劲儿的转圈，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