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心事重重回到了怡红院,袭人上了药,在床上躺着休息,晴雯上来服侍贾宝玉换去外面的衣服,穿家常服。
偏偏不小心把挂在腰间的扇子,失手掉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看,已经把扇上的骨子都跌断了,晴雯也不当回事,顺手把扇子往旁边一扔。
贾宝玉本来就一肚子气,见晴雯又失手跌了扇子,便借此机会生气骂道:“狗奴才!做什么事情也不担心,仔细一点!要是以后你自己当家作主了,做事情也这样吗?那家不被你败光了!”
晴雯自从跟了贾宝玉,人越发养的娇,贾宝玉从来都惯着她,宠着她小性子,从来没被贾宝玉骂过,如今听贾宝玉这么骂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马上就忍着声音回怼贾宝玉:“二爷最近脾气大的很,动不动就甩脸子给人看!不久前才把袭人踢了,正在痛的床上躺着呢!今天又来找我们的不是!你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你想打就打呗,我们能怎么办呢?
何必找这样的借口来发这个脾气?以前更珍贵的珍珠缸玛瑙碗,不知道不小心弄坏了多少也没有见二爷发这样大的脾气啊!
这会儿就一把扇子而已,就这样子不依不饶的骂,何苦呢?要是嫌我们伺候的不好就把我们打发出去,再找别的二爷喜欢的来使唤就好了,大家好聚好散!”
贾宝玉听晴雯一顿输出,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最讨厌人家说什么好聚好散,浑身气得发抖,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你……你不用现在咒我,我们将来有散的时候!”
袭人本来躺在床上养病,一听外面两个人吵了起来,忍着疼又赶紧爬起来劝架:“大过节的都好好的,多少说两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时我没有照看到你,看你们俩又生事儿了!”
晴雯一听心里不开心了,又转头去怼袭人,冷声冷气的说:“姐姐既然知道爷离不了,你就应该早点过来伺候爷,也省得爷生这一场气!
从来爷就只听你的,只有你服侍的最好,你服侍的太好了,昨天才挨了一脚!像我们这样不会服侍的,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袭人听了睛雯说的这个话,心里又是气又是急,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疼!正想说晴雯几句,转头又看见贾宝玉已经气得脸都发白了,也不敢在火上浇油,只得自己忍气吞声哄晴雯:“好妹妹,要不你出去逛逛,今天这事儿是我们不对!”
袭人本来想先把晴雯劝出去,自己再好好开解一下宝玉,好把今天这个事情圆过去!
谁知道晴雯一听袭人说我们两个字,心里的醋劲儿就泛了上来,酸的不行,都是大丫鬟,凭什么袭人和贾宝玉可以称我们?
于是晴雯更对着袭人开火:“哎哟哟,我倒不是知道你们是谁?这就称上你们了?但是过了什么名路没有啊?不要脸不害臊,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在人面前敢称你们!不过是跟我一样的丫头罢了,哪来的脸!有本事拿了名分再说话!”
袭人被晴雯怼的无话可说,又气又愧,脸都气得青紫起来,想一想也的确是自己大意,说错了话,并不敢回晴雯的嘴,只得退到一边,默默生气不吭声。
贾宝玉听了晴雯这话更是生气:“我喜欢他,愿意和她亲近,惹到你了?你说话夹枪带棒的针对她?我还偏偏明天就抬举了她,就给她个名分又如何?”
袭人一听贾宝玉这话,越说越不像样了,要是被别的人听了去告诉王夫人或者老太太,自己下场可不会太好!连忙走上前去,拉着宝玉的手劝道:
“ 她一个丫头一时糊涂,嘴上说些什么,你一个爷用得着和他计较吗?你今天怎么啦?平时大家也笑笑,闹闹的你也不生气啊!”
晴雯嘴巴还是不饶人继续输出:“哟,我是个糊涂丫头,你不是丫头?我哪里配和你说话呢?哪里配你们和我计较呢?”
贾宝玉一听,气上加气,瞪圆了眼睛,甩开袭人的手就要说话!
袭人见状连忙打岔,转头对晴雯说:“姑娘你到底是和我闹着玩儿呢?吵嘴还是和二爷生气呢?你要是和我生气就跟我俩私底下说去,没必要当着二爷吵,你要是跟二爷生气,也不该在这里吵的大家都知道,闹腾的凶!
况且我刚刚也是听到你们这边有事儿才过来想劝劝大家保重的,你寻我的晦气,又不像是,因为我惹到你,又不像是生气二爷,非要把我和二姨拉在一起来,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说一顿,到底是为个什么呀?你要看我不顺眼,我先出去,你自己说!”
袭人先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不再理会他们!
晴雯见袭人出去了,还是气鼓鼓的不说话,脸色也难看得很?可让她怎么说呢?说因为宝玉待袭人比待她亲近她心里酸了很久啦?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今天因为袭人身体的缘故,自己近身伺候,不过一不小心摔了个东西,就被宝玉骂,心里又气又难过吗?
贾宝玉见晴雯冷着一块脸,更是觉得心里没有意思,对晴雯说:“我知道了,你年纪大了,有了别的想法,就是想找个借口出我这个院子罢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想走还不容易?我这就去回了太太把你放出去!不用这么吵吵闹闹的!”
说完贾宝玉转身就想往外走,心灰意冷的,真的想去回了王夫人,放了晴雯出去,免得吵得自己耳根疼!
晴雯一见贾宝玉这个样子,心里就慌了,连忙哭着说:“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我知道你嫌我,你嫌我,我也不走!你别想随便找个借口把我打发了!”
贾宝玉冷声回答:“你在这里吵吵闹闹这么久不就为了出去吗?如今我如你的愿而已,你又不愿意了?我是给你戏耍着玩的吗?”
说完贾宝玉还是继续往外走,袭人听见了,又赶忙走出来,拦住他:“二姨你要往哪里去啊?”
贾宝玉回答说:“去回太太送他出去!”
袭人连忙笑着,拉住贾宝玉的手:“为了这样的事情去走一趟,还正儿八经的去回,你也不觉得没意思的很!就算你真的要想他走,也等到这个事情平息以后,聊天的时候顺嘴提一句就好了,这样正儿八经的去,太太该怎么想呢?”
贾宝玉不听劝说:“太太会怎么想?太太不会怎么想,我只照实说她自己在这里闹着要出去就好了!”
晴雯见贾宝玉,真要把她撵出去,心里一下真的慌了神,哭了起来:“我什么时候闹着出去了,我不出去打死我也不出去,你要让我出去,我现在就死在这儿!”
贾宝玉讥笑了一声:“这就好玩儿了,刚刚是谁在这里又吵又闹的?我可不想有下次闹得我头疼,你还是走了这个地方清静!”说完,继续往院子外面走!
袭人拉贾宝玉也拉不住,只得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跑到贾宝玉面前跪下!屋里的其他丫鬟碧浪,秋纹麝月等见闹成这个样子,大家也不敢说话,袭人跪下了,大家也跟着跪下了,乌泱泱的跪了一屋子的人!
贾宝玉已见袭人跪下了,连忙转身,把袭人从地上拉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让丫鬟们都退下了,又把袭人送回床上躺着:“你这个身体呀,就别闹腾了呀!偏偏她又那样子,烦得我心里难受的很!这日子过起来怎么这么难呢?可把我憋屈坏了,你知道吗?”
贾宝玉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袭人见贾宝玉泪流满面,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晴雯在一边,见他两个人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正想说点什么,见林黛玉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擦干了眼泪,转身出去了!
林黛玉走进来,看见贾宝玉坐在袭人的床边,两个人都低着头擦眼泪,就走上前打趣的笑着说:“大端阳节日的怎么啦?为了什么两个人就躲在这里哭呀?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争粽子吃!因为没有吃够生气了对不对?”
贾宝玉和袭人听到林黛玉这样说,都忍不住噗嗤一笑,把刚刚那个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
贾宝玉怕林黛玉多心,连忙遮掩:“没为什么事,刚刚在外面沙子吹进我们眼睛里了!”
林黛玉才不信他那一套,又走进来,拉着袭人的手笑嘻嘻的说:“二哥哥他不给我说,我问你就知道了,好嫂子你告诉我吧,你们是为了什么两个人吵的架告诉妹妹我我好替你们分析分析,劝和劝和呀!”
原来袭人和贾宝玉的事情,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其实人尽皆知,没人拿出来说罢了,也是今天晴雯在气头上嘴巴没有把门的说了两句!
袭人听到林黛玉叫自己嫂子,脸一下子羞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赶紧坐起来,又轻轻推了林黛玉一下:“林姑娘,你别胡闹了!我不过是一个丫头,姑娘可不能乱叫乱说啊!”
林黛玉继续笑着说:“谁说你是丫头了,在我心里,可一直把你当成嫂子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