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飞雪逐渐变小,大概半个时辰后便停了。来时的脚印已被重新覆盖,屋外现在看来是一层不染的颜色。天色已暗,冬季的夜晚来得都很早,天地间被笼罩了一层阴影,原本的雪白染上深沉的蓝。那稀稀拉拉的灯光则是穿插在此间,给冰冷的夜晚带来些许暖意。
“此步晚了。”沈槐序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枝敲了敲宋泠乐的手,“不能为时,时至而弗失。有时候错过时势,不抓住就不会再有,比如你被劫持那次如果点火没成功,那后面的事就该改写。”
“说是这么说,可我就不能将错过的时机再创造一个出来?”宋泠乐缩回被敲疼了的手背揉了揉。
“你得有这个能力。天时、地利、人和,若能把三样完全相同的创造出来,那也不是不可以。然,能做到的人几乎没有。”
“可,不是也有人说机遇是能靠人去造就的吗?”
“是,亦非也。”沈槐序拈起自己的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你所重新造就的时机,从一开始便不是之前错失的并非同一,而是你根据时局应运而生的另一个。然,你可以自己去创造新的机遇,可若错过了便不会再有。”
“......嗯,潋潋大概懂了。那师父,我可不可以假造一个机遇迷惑他人使他错过真正的时机呢?”宋泠乐若有所思地盯着棋盘问道。
“这......”
“这当然可以,你师父最拿手的便是设局给人下套。”屋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随着房门被打开,真容逐步显现。
是一个看起来已到不惑之年的男子。
“忙完了?”宋与时抬袖挡住透门挤入的寒气问道。
“没有!明早还得去另一家。”男子站在门口抖了抖衣摆上的泥水,看差不多了才关好门进屋。
“这就是你说的闭门弟子?”他指着宋泠乐,很是稀奇。
“差不多。”沈槐序随意糊弄道。
“姑娘怎么称呼?”男子也不在意,径直坐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伸手烤着火。
“姓宋,名泠乐。”少女直爽地告诉他,倒是没有因为第一次见面感到不好意思。
“大气,不错。你兄长是青州知府?”他又问。
“是。”她也不隐瞒,能和沈槐序做朋友,还被称作神医的人必然不简单。
“哼,我就说他怎么会收关门弟子,还为了给你腾位置,把我轰走!原来是宋与时那厮的妹妹,无赖!”男子突然说了句粗话,惊得在场鸦雀无声。
沈槐序太阳穴青筋暴起,努力稳住自己温润公子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南宫,你若再胡说一句,我便派人去毁了你的草舍。”
“好你个沈槐序,见色忘义,老子我千辛万苦赶来帮你,不说白跑一趟,你着还为了一个混蛋的妹妹赶我走,现下还要威胁我,信不信老子以后什么忙都不帮了?!”男子火气上了头,猛地站起指着人大骂。
宋泠乐哪见过这般场景,瞪着眼睛张大嘴看得出神。
“说了不是赶你走,只是她是未及笄未出嫁的女娘,和你个大老爷们住一个屋檐下成何体统?你的屋子我也找好了地方,就在隔壁十步路的农夫家里,有何不可?”沈槐序恢复平淡的表情,倒了杯热水给他。
男子接过热水一口饮尽,用手背擦干残留的水渍,眼神凌冽地看向宋泠乐,说:“宋姑娘,你最好祈祷你兄长遇不到我,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毒死他。”
言毕,男子狠狠放下杯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泠乐被搞得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后问:“这位神医看起来年级挺大,是否还未成家?”
“噗——”沈槐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潋潋挺会看人的。别理他,除了会治病救人也没别的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