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有这样的认知,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司南看着韩空文道。
“请说。”
“赞斯波尔帝国在盖亚星上存在了近两千余年,其中除却王朝前期和覆灭末期,整个赞斯波尔帝国有着近一千多年的繁荣与和平,而相对的……自从赞斯波尔帝国覆灭后,联政体将自由交还到每一个公民手中后,这近一百年来,战乱与灾难就接连不断……或许,这些战乱是因我而起,这些灾难无可避免……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存在了近两千年的帝国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司南说罢还看向了一旁的米妮。
米妮听罢后欲言又止,韩空文本来也有许多答案回怼司南。
可是当话到了嘴边,再联想之前的那番交流,韩空文忽然觉得司南真正想袒护的并不是弱者。
而是……以神的姿态,袒护众生。
反反复复强调的自由或许正像司南所说的那样……于普通大众而言毫无意义。
活着……幸福的活着……这才是每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向往所在。
如果连这么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空谈自由又有何意义?
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多不胜数。
社会发展的初衷本是为了集大众之力着力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时代的发展日渐偏执,发展的方向也逐渐偏斜……
因为矛盾重重,理想必须向现实妥协,所以更多人开始相信社会发展……经济社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人们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人类在经济领域的价值正在不断失去……精英社会、智械社会、数序社会的到来正在宣告灵性的消失。
这时问题似乎回到了起点。
灵性……
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社会注定向着灵性彻底消弭的方向发展下去。
而想到这里,韩空文的脑中忽然灵光闪现。
她好像突然顿悟了。
“你所说的神……与悲悯之心……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司南笑而不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湖面,许久后淡淡的说道:“人,是宇宙本真的混沌具象,就像光与暗,阴与阳……人知道这一点并不容易,也没有那么复杂……只可惜,无论是认识到自己是破坏者也罢,还是创造者也罢……人……终究是人……要为理想奋斗,要向现实低头,而这样的结局就是……人类这个概念……终究会像其他生命一样成为宇宙间不值一提的星火……闪烁即逝……因此,我们必须有所觉悟,有成为神的觉悟!而这种神不是凌驾的神,统治的神,那依然是把现有人类概念上升一个级别罢了……就像作家形容宇宙飞船不过是土著在银河里划船一样……真正的变革在于意识本身!”
“我们?”米妮看了看韩空文,那意思:‘这家伙什么时候就成我们了?’
韩空文也注意到了司南的口吻,但她没深究,而是认真的聆听并思考了司南所言。
“长期以来,人类社会的发展都建立在可支配劳动力上,但随着社会意
识的进步,单纯的依赖于个人自身觉悟集成的可支配劳动力正在不断减少……这就好比王公大臣要建一座王宫可能只需要一道命令就能在三个月后在宫殿内纵情歌舞……可一个由居委会议员结构组成的生活小区想集资修一个垃圾回收点却可能要用上一年甚至更久……”司南说到这,回头看韩空文后:“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强调王权压迫式的统治的优越性,而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在对抗时间时所需要的那种凝聚力!”
“凝聚力……”
“是的,我想灭世主义者正是看到了这种社会向心力与凝聚力的强大,所以才选择暂时放手……转而将目光放在了遥远的过去。”
听到灭世主义者,米妮终于有了兴致。
“你看到了什么?”米妮问。
司南道:“其实之前我所说的一切中的大部分并非我自我思考顿悟而来……而是起源自一位地球来客……”说到这,司南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她不仅给我带来了宝贵的礼物……还送给我‘司南’这个名字。”
韩空文闻言有些急切的问道:“那她是谁?现在在哪?”
司南:“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但我见许多人都称她为先生……而这位先生……现在具体在哪……我也不得而知。”
“你撒谎!”米妮忽然说了句:“只要与你有所接触,以你的本事再凭借现在入侵中央大垂降,你会不知道她去哪了?”
司南却很认真的答道:“抱歉,我没有撒谎,我的确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又为何选择了我一样。”
米妮无语了,难道又是一个死胡同?
韩空文听罢又问道:“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司南抬头看向头顶的中央大垂降道:“我是按照她的指引来到这里的,而当我来到这里我,我居然意外的对重新占据数序海洋毫无兴致……甚至感到一丝丝的厌恶……不过当我仔细的观察中央大垂降这座矗立在数序海洋之心的灯塔后,我发现……这种厌恶并不是因为我内心对对权利的反感……而是因为灯塔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什么?!”韩空文一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米妮也一样,她急忙看向头顶的灯塔。
恢弘的中央大垂降结构自建立以来就被包裹在间越隔膜之内。
间越隔膜是单向的……无法被穿透的最终禁忌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