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那种像是被笑话逗乐的笑。
雅人闻声一回头,很不高兴的看着闫浩铭。
花子也很诧异,她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而且这时候不应该是很严肃认真的吗?
闫浩铭笑了一会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他遮着嘴,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实在有点忍不住。”
“大叔!”雅人是真生气了,她最好的朋友现在“生死未卜”,这个平时看起来还挺可靠的男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闫浩铭见雅人生气了,立马不笑了。
他咳嗽了两声,然后问花子道:“花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跑到我家‘捞金鱼’的事吧?”
花子闻言一愣,随即俏脸红了起来。
回想起这件“小事”,花子总有种立马找地缝钻进去的窘迫……
“‘捞金鱼?’什么捞金鱼?是焰火大会上那种吗?”雅人还很天真。
闫浩铭正要解释,花子赶紧红着脸打断道:“哎呀!没什么啦,就是‘捞金鱼’啦!没什么的!”
雅人一皱眉,反而更觉得古怪。
闫浩铭哈哈一笑:“既然你都记得……那花子,你怎么就觉得你不是你了呢?就因为你做过一场噩梦?或者……就因为你也看了那段录像?”
花子闻言沉默了。
说起来……其实那段录像里记录比较清晰的是夏目朝着培育池开枪,还有培育池中出现的人形轮廓有些近似花子。
要不是因为夏目和雅人的发现有所重叠,真的很难确定那就是花子。
所以,真正让花子感到不安的是……她自己的那段好像并不属于她的真实记忆。
而且,她一直有所隐瞒。
在和夏目比对二人那晚的经历过程中,花子并没有说出自己之前就进入过雅人负责的培育区,也没有说出她看到那个神秘符号的事情。
或许这些才是她真正感到紧张不安的原因所在。
见花子不说话了,雅人似乎明白了闫浩铭的意图,她轻轻握住花子的手道:“花子,其实……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尤其是对我来说……我想要验证的不是事实真相,而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花子她依然存在,所以……”
“我明白的……雅人……我明白的……”花子反握住雅人的手,她以前最喜欢拉着雅人的手到处闲逛,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贪恋雅人那双小手的细腻温润。
现在想想,花子不禁觉得自己还真是个怪蜀黍。
雅人坐在花子身边,她抽出手抱紧花子道:“嗯,那就行了,等回去了,咱们就去看烟火大会,好不好?”
“好。”
闫浩铭没再说话,他深吸一口气,看花子的眼神很温柔,但温柔底也藏着一分警惕和一分期待……
……
另一边,梁丘贺几人到了隔壁房间后。
就刚才夏目提到的关键词“永生”,梁丘贺做了详细的解释。
他说道:“咱们这个地球上存在着形形色色的生物,有动物有植物还有浮游生物等等……对于动植物而言,繁衍是它们存在的形式,繁衍也帮助它们更好的认识环境、适应环境、拥有环境,从而诞生感受和文明,这些你们应该能理解吧?”
都是大白话,以梁丘茹和夏目的学识阅历自然听得懂。
但问题是,为什么要说这些?
梁丘贺没有给二人提问的机会,他直接说道:“而除了繁衍以外,近几十年来,我们在全球各地,尤其是大海里发现很多其他存在形式,这是与繁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物种存续形式,那就是——‘永生’!”
“永生?!”夏目还是觉得这个词非常不科学。
常年从事海洋动植物研究的梁丘茹就不一样了。
梁丘贺所说的这种“永生”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它不同于我们通常所理解的那种“永生”。
事实上,在科学界“永生”是一个相对概念。
它就好比很多熊会冬眠一样。
为了度过冬天,熊会在食物水源充沛的季节尽可能的摄取能量,然后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时节,熊就会躲起来冬眠,进入到一种新陈代谢极低的状态,这样它们才能新的春季。
这种冬眠行为看似时间短暂,可如果把这个时间拉的足够长。
比如,某种生物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会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百年,但是一百年后,环境会变得极其恶劣,这种生物为了自身存在的延续,要么选择进化并适应新的环境,要么就选择冬眠,也就是科学界所理解的,无限逼近“永生”的状态来度过这个艰难的岁月。
等到恶劣的环境阶段结束,处于“永生”阶段的生物自然就会醒来。
如果能理解这些,那么“永生”也就不再是一个陌生且不那么科学的词汇了。
“哦……”夏目懂了,可是:“可这与花子有什么关系呢?”
梁丘茹虽然也看向了表哥梁丘贺,可她大概已经猜到梁丘贺要说什么了。
“你们这次来北京不就是为了确定两件事吗?”梁丘贺拿出两份报告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说道:“一是确定花子是不是已经死了,二是确定花子是不是还活着,对不对?”
夏目点点头,这话听起来很绕人,可梁丘贺描述的很准确。
“根据你们提供的三份样本,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头的包含的祖样DNA序列就是属于花子的,而且我们对样本内的生物质残渣分析后发现,这些残渣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是死的……事实上,它们仍然活着,只是进入到了我刚才所说的那种‘永生’状态,也就意味着……你所看到的那个分解成这些残渣的花子非但没死,甚至有可能获得了‘永生’的能力,只不过这种能力……看起来有点不那么……额……漂亮。”
夏目听完这话心里一阵阵的古怪。
虽然他现在已经能够理解梁丘贺在说什么,可是……他总觉得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他虽然年龄不大,却见识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它们中有的已经在深海中存在了几千万年,可是它们也没有获得这么夸张的进化啊?
而且,根据之前梁丘贺的理论。
某种生物选择“永生”是受外部生存环境恶劣的影响。
可深海鱼类,它们的生存环境还不够糟糕吗?
其实……夏目所困惑点的正式他认知界限的一个盲区,这直接导致了他的误解。
因为他是按照自身所在生存环境与深海鱼的生存环境进行的比照,却没想过,对于深海鱼而言……养分和食物更多的浅海却更像是地狱。
“那花子到底有没有死?”夏目又问道。
梁丘贺笑了笑:“别急啊,要得出最终的结果,得解决这两个问题不是吗?现在我们基本确定花子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实现了‘永生’,但还不能确定在我们隔壁的花子是真是假对吗?”
“嗯……”
“其实判定一个人是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人无非就是从两个角度,一个是生物学角度,一个是心理学角度,或者说,哲学角度。”梁丘贺说着把隔壁的花子的全部检测信息展开投映道房间四周。
“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花子的身体除了胃可能因为遗传因素存在一定得消化能力不足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健康,而这种遗传因素也恰恰是证明她就是她的关键点!”梁丘贺又拿出一组比对数据:“这些是花子的母亲,也就是小茹的祖样DNA检测结果,经过遗传学比对,我们确认这个孩子就是花子,起码从生物学角度我们没理由否认这个花子她不是花子……”
夏目有点被绕晕了,可梁丘茹已经清醒了。
“所以……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对吗?”
听到梁丘茹的这个问题,夏目也逐渐清醒。
“对,正如三十五年前那次看似颠覆人伦,却有着里程碑式意义的换体实验一样,那位工程师把自己的意识与一台智能设备进行交换,理论上这应该就是换衣服一样简单,可仔细想想,我们如何确定这一过程真实存在呢?是智能设备杀死了他的主人并冒名顶替,还是真的就像它自己被送上法庭,然后在工厂被肢解销毁时所说的那样,他成功了呢?”梁丘贺的话提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
这个话题直到今天也一样很容易触及大众的神经和人伦底线。
但对常年搞科研的他们来说,这件事确实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换句话说……不管花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的生和死一方面是由她的生物学存在形式和状态确定的,另一方面就是在你们的心里……她是否还活着?”
夏目闻言心底巨颤,整个人都神经都绷紧了。
梁丘茹没说话,她沉默了一阵后道:“谢谢,我去陪陪花子。”
说着梁丘茹推门出去了。
梁丘贺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后发现夏目在看着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不介意吧?”
“请随意。”夏目说着坐在了椅子上,他扶着额头,心里很乱。
梁丘贺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那些数据,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