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始终环绕王城不规则飞舞碎石，它们有大有小，经常会出其不意的从阴暗的角落现身，使人躲闪不及。
九儿作为第三代超级战士按理说应该可以很从容的穿越这片破碎地带进入王城内部，可当她跟着苏瑶一路前行来到王城正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狼狈的不行。
身体上的消耗以及小擦小碰倒还是其次，精神上的高度紧绷才是最要命的。
苏瑶转身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
九儿摆着手道：“没事，我还撑得住。”可话一说完就自己主动找地方坐下了。
苏瑶苦笑一下，走上前安慰了几句，也顺便歇歇脚。
坐在王城大门外，看着那漆黑大门上如蛇缠绕的黑色光晕，苏瑶道：“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告诉我，太阳系里的四位旧神根本就是亵渎者和外来客，它们根本不配与真正意义上的旧神平起平坐，因而咱们要想真正实现超越，必须先将这四个旧神杀了，我那时候听得懵懂，完全不能理解爷爷为什么会将这样的使命交给我，甚至在我长大一些后，我还叛逆的认为，这世界会如何如何与我何干？我为什么非要承担起这样的重任？杀了旧神就能解脱人类世界？这未免太儿戏了。”
对于苏瑶突兀的提起他的过去，九儿虽然有些意外，却听得非常专注，她反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呵……”苏瑶低头一笑道：“后来，我母亲就去世了，也就是在我母亲去世的那天我才意识到，旧神降下的福音对于人类而言根本就是毒/品一样的存在，而我们这些基于人类生个计划诞生的超级战士也不过是旧神探出太阳系的爪牙，我们迟早会被遗忘和淘汰，如工具一样，这么一想，还真是让人很不爽。”
九儿没说话。
其实关于这一点，不止是看到了生母因为人类升格计划而死的苏瑶会对旧神心生怨恨，很多从第二型超级战士强行通过“兽行改造”进化为第三型超级战士的士兵更是如此。
如果说最高领袖没有基本的人性，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但他毕竟是人类的最高领袖，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他爱的是所有人。
可在他之上，四位旧神却是彻底的神性的具现。
以往，还有很多学者试图通过说服自己的方式说服世人，他们认为至纯的“神性”之所以很难被现今的世人所理解和接纳，不是“神性”有问题，而是我们自身的进化太过原始，这种原始指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精神与心智上的。
但九儿却觉得这就是在放屁！
如果说，把一个家庭中作为妻子的角色变成升格之路上的牺牲品也算是进化的话，那说这些话的学者教授就是个没爹没娘的玩意，指不定哪天就被他们信奉的主当做畜生给宰了。
苏瑶没有九儿那么直接，可他对“至纯的神性”也存在着很大的怀疑。
人类的确需要进化不假，但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某个人可以去理解和执行的。
这也是最高领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在他的指引下，人类正在向着前所未有的高度进发，并且已经初见成效。
可潜在的问题也在积聚。
就拿第二舰队与红矮星军团这一战来说吧……虽然起点是政府军的挑衅，可太极城中的擂台赛何故非要上升到星域战争？
上千艘星舰，几十万星际军说没就没。
到头来，最高领袖甚至连轻描淡写的几乎安慰都没有就放走了红矮星军团。
这场战斗在世人眼中“有何意义”？
或许以苏瑶的思考能力和所站高度、角度能够分析出一些大概的原因，但太阳系中，这几十万星际军背后的几十万个家庭，数百万平民无法接受和理解。
打造一个伟大的、坚不可摧的人类帝国，这个想法确实很宏伟，以最高领袖的意志，也应该可以做到。
但征伐就是人类存在的意义吗？
苏瑶并不这么认为，所以这也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按照爷爷的计划，除了我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弑神者以外，还要拥有与最高领袖面对面谈话的资格，但这样一来，太阳系必将危在旦夕。”苏瑶这句话并没有多少吹嘘的成分。
事实上，以苏家目前的实力，还有苏家几个嫡系目前所在的位置，他们要想揭竿而起，势必要比曾经的叛军来的更为凶猛。
苏瑶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先把这句话说在前头。
九儿没想过太多，她只知道自己当初跟着桃沢名驰正式脱离最高管理级时的初衷就是为了更方便的帮助苏瑶。
或许桃沢名驰还夹杂有一些个人因素，可九儿却是放弃了大好前途，死心塌地的当了个幕后人，并且在火星上一呆就是好多年。
与苏瑶重逢时，这个女人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感觉如期而至般，一切都在预演之中。
“那你打算怎么做？”九儿问。
苏瑶看着眼前这座曾经只在他脑内想象过的破碎王城道：“如果《旧约》所载不假，那么于这里长眠的那位旧神身上一定存在着一块凝结了上元文明智慧的结晶，那是足以威胁到其他旧神的‘神性碎片’，如果我们能得到它，相信接下来的路会明确的多，也好走的多。”
九儿闻言立马起身道：“那走吧，我休息好了。”
苏瑶愣了一下，跟着笑起来：“九儿，你真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骗了你？”
九儿却好奇的反问道：“骗我？你能骗我什么？”
苏瑶想了想后笑道：“比如……也许我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弑神之力，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瞎编的，我进入王城只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之类的。”
九儿却笑了：“你是想说，其实你是个根本不可靠的渣男，还是个大阴谋家，今天我跟你来这里是助纣为虐是嘛？”
苏瑶正经的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刚才看到你这么信任我，我心里还挺痛苦的……毕竟我还是有一点道德和人性的。”
九儿闻言白了苏瑶一眼，跟着挥起小拳头就打在苏瑶胸口：“你少来了，我才不关心那么多呢，再者说，是真是假于我何异？就算一会你真的把太阳系给炸了，只要你开心，我没所谓的。”
苏瑶听到这话一下子感动的不行，他心中一边暗忖这姑娘那纯纯的傻气，一边又自嘲有何种魅力得此女如此垂青？
完全话语到了嘴边，最后凝结为一个简单的拥抱。
苏瑶拉起九儿的手缓步走进了破碎的王城——白王伊斯的“混沌王国”。
……
游离于死亡边界线上是怎样的感觉？
现在最有发言权的大概就是经历了几次生死轮回的刘一饼了。
在他的身体被脉冲步枪撕碎的瞬间，天地一片寂静。
赤足行走在水位刚过脚踝的湖滩上，刘一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好似拖把头一样的古怪存在。
它如章鱼般灵活的触手看起来就像拖地用的烂布条。
这怪东西漂在天上，似乎在注视着赤身裸体的刘一饼。
天地黑白分明，脚下的大地是漆黑的，水是冰冷的，头顶的天空是纯白的……
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那怪东西许久后，它突然消失，然后又再度出现。
这一次它离得极近。
近道刘一饼几乎可以闻到它散发的那股子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