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水上晃晃悠悠,两边人叫卖着菱角和莲子;白云飘荡在水里,不时有蜻蜓与人擦肩而过。
船夫是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自来熟地闲聊:“仙君们看样子面生,第一次来洛水镇吧,咱这儿的菱角可是一绝呢!”
白萝萝好奇道:“怪了,现在不还是春天吗?怎么这里就有菱角了?”
船夫发生爽朗的笑声:“咱们洛水镇,外面罩着一层仙尊布下的结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白卷儿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道两旁的街市,听到船夫的话,愈发觉得这个小镇真是奇妙:“原来如此,那可要好好尝尝这里的菱角了。”
说话间钱袋已在指尖转了几圈,一串铜钱飞上了岸,正正砸到菱角筐里,把旁边正闷头挑莲子的公子吓了一跳。
“好娘子,买点菱角!”白卷儿冲站菱角筐旁那位着藕荷色衣裙的姑娘喊。
还未待藕荷色姑娘作答,那位被吓着了的公子便丢了手中的菱角,愤愤站起身:“怎么?难道我不像货主吗?”
这位挑拣菱角的是货主?
可看穿着也不像摆摊的啊?
船夫小哥笑起来:“这位小仙君有所不知,要说我们这里卖菱角生意最不好的,就是这位夏官人了。”
“为何?”白卷儿兴趣起来了。
“因为我只做仙家生意!”
夏官人气哼哼地回答,活像一只发脾气的小仓鼠。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过我还看心情,这菱角不卖你!”
气性好大,真像个被娇宠着的小公子。
白卷儿这边想着,正要撩袍飞上岸使个坏,却被人拽住了衣角。
祁山冷用眼神示意白卷儿安分一点,对岸上的夏官人笑喊道:“既然不卖他,那便卖我吧,钱他付,菱角我们吃!”
夏官人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就抛了三串菱角过去:“仙君一言,驷马难追。要是失信,你们再别想吃洛水镇的菱角!”
菱角不偏不倚,正好砸到白卷儿怀里,把白卷儿的手砸得生疼。
三个人在船上美滋滋吃着菱角,白萝萝还不忘奚落一旁幽怨的白卷儿:“师兄,你这刚别了一个兰月,又想去勾搭一个夏官人啦?”
白卷儿翻了个白眼,委委屈屈缩在船尾,一个都不愿搭理。
白峰盘腿坐着,笨拙地剥着菱角,却不吃,都用衣服兜着,白萝萝看见了,毫不客气地全拿过来吃了。
祁山冷一边嚼着菱角,一边含糊不清地补刀:“你师兄能勾搭上才怪呢。这位夏官人分明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一句话引起了三个人的好奇心,白萝萝问:“你怎么知道?”
白卷儿也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竖起了耳朵。
祁山冷还未说话,那边船夫就接上了:“仙君眼尖。咱们这位夏官人,放着家业不管,整日里带着丫鬟摆摊卖菱角,就是等人呢。”
四个人都齐齐往船夫那挪了挪。
“等谁呢?”大家异口同声。
“等谁?当然是等那丹净宗的小公子喽。我们这些撑船的,接得最多的就是丹净宗的仙君。夏官人守着家里偌大的荷塘,每日都要跑去自家荷塘亲自采菱角,就为了等他那位小公子啊。”船夫见大家都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说得愈发起劲儿了。
祁山冷眼中精光乍现,瞬间消逝无踪。
“这位丹净宗的小公子莫非就是丹净宗掌门的独生子东方琮玉?”他心中已确定七八分,不过还要有十足的把握。
“正是。东方小公子几乎每日都坐船来拿夏官人的菱角,”
“这么说,这两位是两情相悦,岂不是就差一纸婚书了?”
“那是,咱们夏官人家大业大,洛水镇的大半荷塘都是他家的。人长得好看,又和善,夏老爷和夏夫人又是有名的善人,谁娶了夏官人不是福气啊?”
船夫说这话时带着莫名的自豪。
白卷儿觉得不对劲,暗中传音:“他也没说八字有没那一撇啊?”
祁山冷传音:“东方琮玉是丹净宗掌门的独子,按照丹净宗的规矩,未来是要承袭掌门之位的,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毫无灵根的普通人?”
“那有什么?王八看绿豆只要看对眼了,就算王八娶了绿豆又如何?娶得是自己的媳妇儿,又不是他们的!”白萝萝在月雾宗呆惯了,对此不以为意。
白峰:“......”
白峰听他们说。
“单纯,太单纯了。”白卷儿报复性地“啧啧”有声。
白萝萝杏眼一瞪,就要去打白卷儿,被祁山冷拦下了。
这两个祖宗闹起来,搞不好就要全船落汤鸡。
走了水路,到了码头,距离慕凰城也就不远了。
从清晨到黄昏,四个人打打闹闹,一路走到了慕凰城。
进了慕凰城,就是进了一方新天地。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行人、骑马者还有华贵的轿子形成了异常和谐的画面;两边小贩吆喝阵阵,又增添了嘈杂热闹;道路两旁商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多样新奇;脂粉香、酱肉香、焦饼香,还有麦芽糖的香气都混杂在空气里。
这就是那座繁华的城。
是天下财富一斗,此地独得八分的慕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