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空间中,只有急促呼吸的声音。
白卷儿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糖糖焦急地问:“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啊?”
白卷儿看着剑上照出的自己,喃喃道:“我的眼睛,变红了。”
我杀了小组长,哪怕那不是真的。
原本是乌黑的瞳孔,里面没有一丝杂质,现在那里不时发出暗红色的光,像是有什么在里面游移。
“不用怕。”糖糖说,“这些藤蔓全都浸染了魔气,你体内的魔气有所感应发出共鸣也不奇怪。你多休息一会儿。”
“你去哪了?”
“什么?”
“我和心魔对峙的时候,你去哪了?”
“我,我去找能打败你心魔的办法了啊。”
白卷儿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虽然决定放弃,可我到底是忘不了他。”
糖糖犹豫着问:“就只是相处三个月,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看来你什么都清楚啊。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离开后那个世界的小组长怎么样了,也许我就心死了呢?”
白卷儿支着头,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
“他,他其实和死了差不多吧,但你不要误会啊,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人家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呢。”
“那我那个世界的父母呢?”
白卷儿得寸进尺。
“你在考验我吗?”糖糖抱起胳膊,有些不快,“你十二岁的时候不就父母双亡了?你忘记了?”
白卷儿的手抖了一下,他的心脏跳的厉害。
诈到了。
居然真得诈到了。
他两只手慢慢盖上脸,忽然大笑起来。
那笑声哀戚中带着畅快,从胸腔中发出声音,笑到大脑都有些缺氧,耳朵发出轰鸣。
糖糖心尖发颤:“喂!宿主,你……”
通讯戛然而止,蓝色的身影从脑海里消失,白卷儿开启了屏蔽。
白卷儿笑起来,笑得肝肠寸断、涕泗横流。
在那个世界,他确实十二岁就没有了父母,因为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父亲卖给了会所。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的父亲此刻恐怕也是在某个角落里喝酒发疯,全然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至于十二岁父母双亡不想呆在福利院跑出来流浪,长大后学习一技之长后找到一份工作这种屁话,只是他用来伪造身份,交给他工作公司的假材料啊。
第一份清清白白的工作,第一次正常人之间的员工关系,还有第一份鼓足勇气的爱情,都在那个公司。
怪不得一直想问自己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这个所谓的系统,所获得的信息完全来自公司啊。
这个叫糖糖的系统,原来就是小组长啊哈哈。
白卷儿笑得浑身发颤,笑得肚子里泛着疼,骨头里泛着酸,笑得支撑不住仰躺在地。
慢慢挨近的藤蔓都畏缩在一起,一动也不敢动。
整个空间都回荡着刺耳彻骨的笑声,那笑声从灵魂里发出,笑得悲痛欲绝,笑得窒息绝望,笑得恍若新生。
谁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
然而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
白乐安把耳朵贴在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翁河左手撑地,右手还挡在脸前,他保持这个动作一直到白乐安转身对着他,身体因为那玩味的目光瑟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