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的鲜血正在流干,他没有痛觉,只知道向敌人冲去。
手中的魔刃与仙剑相撞,黑气欢快地笼罩着清来剑,不顾它在瑟瑟发抖。
目虚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白鄄笙正在吸食牛百业身上的魔气。
他下意识想去看白极的反应,发现白极仰头看天,手上已经浮现出一个翻滚的灵球。
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虚眼睛越睁越大,竭力想搞清楚面前这些人和妖的意图。
这场大战,白极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
那边白卷儿愈强,牛百业愈弱,加上牛百业已经彻底陷入癫狂,已经不再是还清醒着的白卷儿的对手。
只再差一步,这把剑就能割断他的喉咙。
剑光下一片血红,白卷儿再次调转剑身,横斜着就要割掉牛百业的头颅。
一个光球打过,撞偏了他的剑锋。
牛百业躺倒在地,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师兄!”
白乐安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拽着白极的衣摆哭道,“师父,师兄他一定不是有意的,你饶了他吧!”
白卷儿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被抵在冰冷的冰柱上,身体悬在半空。
他挣扎着想去掰开白极的手,可那看似纤弱的手腕,明明上面还留着之前被折断的痕迹,却岿然不动。
手腕处有蓝光闪烁,白卷儿每一次想碰它都要忍受寒冷刺骨的锐痛。
“师父!师父!师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马上就要被打死了啊,他不是有意,他不是有意的!求您了,师父,不要杀师兄!”
白乐安拽着白极的衣服,撕心裂肺,声泪俱下。
白极不为所动,白卷儿也是。
他眼中的红光愈加鲜明,毫不畏惧地和白极直视。
他的手放了下来,已经放弃挣扎。
“不是您叫我用尽全力的吗?”
白卷儿脸上咧出大大的笑。
从他听到白极传语给他,要他拼尽全力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就是我的全力啊师父,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但是一直忍着,只是无奈没有个好时机清理门户。”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吗?你杀了我,在场的所有人和妖都是见证,是我入了魔,是我大逆不道,是我该死!你白极不过是清理门户,回去后所有人都会称赞你大义灭亲,称赞你早发现了祸害,你杀了我啊!”
白卷儿最后一句喊了出来。
他什么都不怕了,什么拯救世界,什么守护宗门,为什么忍受这些,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去投胎,去有一个没有恶意、没有算计、也不需要费尽心机隐藏自己的世界?
杀了他吧,说不定下一世他就能投个好胎,与血腥和肮脏再没有半点关系!
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滴在白极手上,微凉。
白卷儿睁着眼睛,咬着嘴唇,他本该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的,可他发现他看不懂面前的人的情绪。
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嫌恶、痛恨、冷漠和置之死地而后快。
他只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气,看到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微光,载着满满的心疼与怜惜。
“鄄笙,你这段时间,一定很难过吧?”
白乐安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看见白极松开手,白卷儿滑落在地,那张脸上满是泪水。
“师父?”为什么不杀了他?
白乐安疑惑地抬头,却被白极扶了起来。
“乐安,看好你大师兄。”
白极的手里握着一把奇异的短刀,他的目光在天上,“师父还有些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