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看了一眼厉渊，又看了一眼坐在树底下乘凉丽娜。

心里一直以来的信念仿佛出现了一条裂缝，开口越裂越大，毒辣的阳光，把那道裂口晒得焦灼，疼痛。

一直以来，被保护在象牙塔里没有经受过社会险恶的小王子。

因为没有被伤害过，所以，此刻，竟连如何抵御反击都不知道，发懵的想着，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阿渊，别跟音音开玩笑啦！好不好？”

海音环住了厉渊的腰，眼眶湿润，企图止住厉渊走向丽娜的脚步，变高了一度的语调里带着害怕和委屈。

语气里面还带着丝期盼，期盼厉渊告诉他，这只是在跟他玩游戏，开玩笑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原因，会让一个人突然一下子就——变了心。

“海音，对不起，我接近你只是为了钱，我已经有老婆了，不要再来……纠缠我。”

厉渊强咽下涌上喉间的血腥，忍着心里的阵痛，声音绝情到让人觉得害怕。

“阿渊，音音求你…不要再骗音音了，你只是在怪音音没有早点把你赎出来，对不对？”

阿渊都没叫自己音音了，海音的眼泪没有再化作珍珠，而是啪嗒啪嗒的砸在怀中他准备了好久的定制西装上，浸湿了一片。

人鱼的心被伤到极致，便失去了点泪成珠的魔力，这是他们轻易的把心交出去，受到伤害后，付出的代价。

反应过来的丽娜强压着心里的负罪感，跑过来挽住厉渊的手臂，深呼了口气。

用甜腻到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叫了声：“老公，人家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出来呀？”

厉渊在丽娜贴过来的那一刻，身体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丽娜也被厉渊看向她的眼神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一声老公，仿佛一槌定音一样，像一把刀刺进海音的心脏深处，在里面搅动，把整颗心脏都绞成了肉泥，他这才明白。

——原来有些刀子，可以不是有形的，尖锐的，泛着寒光让人畏惧的。

它可以是一句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话，一个拒绝的动作，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能让你的心脏被狠狠的戳伤，搅得稀碎。

满载海音爱意的西装悄无声息的从海音的手臂上脱落，砸在地上，沾染上灰尘，变得就像一块破布一样廉价。

他们的对视有多深情，就显得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海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让厉渊的心如刀绞。

厉渊甚至都不敢回头看音音的眼神，他知道音音一定对他这样的人失望透了。

手用力的掐着伤口，只有钻心的疼痛才能带给他清醒。

厉渊警告着自己不能给音音留下希望，这样才是最好的，未来音音可以找到一个…干净的…一个…阳光的…一个比他还爱他的人过一辈子。

“我们走。”

“厉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下下下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海音冲着厉渊的背影喊道，抬起了手臂，倔强的擦掉了眼泪，转身回到了车里，他讨厌眼泪咸涩的滋味。

海音以痛苦的方式学会了擦干自己的眼泪。

——

在海音看不到的地方，厉渊甩开了丽娜的手，脱力的跪在地上，珍视的抱起那件西装擦干净灰，哭的哑声，周身的绝望感压抑到丽娜一个外人都觉得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