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严格来说,现在两人见了周安,都是需要行礼的。
因为周安这一等贵亲王,是超一品!
李广山虽然已经封王了,却也只是一个郡王,连亲王都不是,与周安差的远,不过话说回来,以周安与他们的关系,倒是不需要如此严格。
更何况,两人现在并不认可周安这一等贵亲王的身份。
“老帅,阁老……”周安又对两人拱了拱手,满面笑容道,“圣上甚是疲乏,稍后才能见两位……这边请……”
周安一副有话要与两人单独说的样子。
两人虽然都不愿意跟周安单独谈这事,因为没意义,万一吵起来,与周安直接交恶也没好处。
但这里是内廷。
周安是大内总管。
说极端一些,周安甚至可以直接叫人将他们乱棍打出去。
周安要跟他们谈,他们不想谈是不行的。
何况也无需那般固执。
周安引着他们,三人一同向乾武宫东边走,也没多远,便是四下无人的湖边,周安让离得近的小太监都滚远了。
三人停下,一同望着风景。
“唉!”背着手有些佝偻腰的贾临博叹了口气,看向周安先开口,“周总管,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您请!”周安道。
“不知您可看过景朝史?”
“自然看过。”
“景朝一百一十八年,景都发生‘春园之变’,景哀宗遇刺驾崩,大将军马封起兵造反……”
“阁老,咱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周安打断了贾临博的话,连道:“春园之变,皆因阉党势大,景哀宗六岁继位,便是受阉党扶持,十六岁遇刺驾崩,也是因阉党欲废其位,扶持新帝,大太监李生玉权倾朝野近二十年,从景厉宗到景哀宗,历两朝……他玩脱了,最终被义子马封所杀……”
“知道就好。”贾临博又叹了一声,望着湖面沉吟了一下,再叹:“以史为鉴!阉党误国之事,历朝历代皆有之!周总管你不可能不懂其中利害。”
贾临博一开口就受不住了。
就差指着周安鼻子骂了。
他的口气倒是平和的很。
这老头脾气就真硬,毕竟当初怼过康隆基,明里暗里不知道骂过康隆基多少次,不过,他却也在康隆基死后放下了恩怨,前去吊唁了。
“周总管还年轻,圣上也还年轻,不出意外,今后几十年,皆是由你扶持圣上治理江山,以你之才学,应该懂得,你若参政,阉党之势,必将迅速蚕食朝野……此为祸根!就算你德正清廉,又怎能担保下面的人,不会弄权祸害朝堂?你站的太高,又怎能将一切都看的通透……东厂又如何?这不过才半年,便屡生恶事,你又知晓几何?”
贾临博可以说是对周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他很聪明。
将周安摘出去说,不说周安乱国,就说阉党势大的危害,他甚至给周安戴高帽,认可周安的品性,却又说,周安根本控制不好下面。
一个“小小”的东厂现在都出了问题。
更不要说将来,贾临博所描述的阉党。
任何一个势力当大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最高统治者,是无法面面俱到兼顾一切的。
就如现在的朝廷一样,女帝心都操碎了,又如何?
其实,如果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假若周安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大,直白说就是意图权倾天下的人,那么贾临博说再多都没用。
而且很不幸,周安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