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煌摆摆手,又摆摆手,说:“母亲,儿子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大过年的,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不得归家,他这心里如何不难受?
更叫他食不下咽的,是这一切都源自四丫头的一句话。
四丫头一个晚辈,就做了他这个庆南伯的主,也做了他这个伯父的主,哪里还有半分的尊卑长幼?!实在是叫人心里憋闷啊!!
在这么下去,这个家只怕再没有规矩方圆了啊!!
这可怎么行啊!!
这是不行的啊!!
沈迟也跟着说道:“是啊,祖母,孙儿真的很想问一问,如今咱们这个家到底是谁人做主啊?”
长辈尚在,按照孝道伦理,所有的一切都应该遵从长辈的心思才对啊!
哪里有晚辈指手画脚的份?!
说着,沈迟还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在说谁似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沈长宁,就差没有大声喊出来:把这个家弄得规矩不成、礼仪全无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老夫人其实也知道他们心里不痛快,但是吧……
“你们父子两个说的什么话,老大啊,”老夫人特地转向沈之煌,说,“你媳妇儿去江宁那是给你岳母做寿去了,那是大好事啊!你媳妇嫁到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江宁了,这次她和三丫头在江宁董家过年,是好事啊!”
老夫人说着“是好事”这几个字的时候,特地在沈之煌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那是在告诉他,这就是一件好事啊,已经说过了就别再拿出来说项了。
“可是,可是,母亲啊……”
“嗒嗒。”
听到沈之煌还要抱怨,沈长宁笑着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好看的眼睛弯了弯,“大伯父,您今年一定特别忙,身体特别劳累吧?”
“这是自然,你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沈之煌十分厌恶地看着沈长宁,他不喜欢她脸上的表情,他更不喜欢她弯弯笑着看他的样子。
不到一年,他的这个侄女儿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还记得,三月间程家上门求药闹了一场,他和董氏本想说动母亲把她嫁到程家,不仅能平了两家之间的纷争,更能让沈家搭上程状元将来的好运势(虽然现如今程状元再无任何的好运势就是了)。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眼睛弯弯笑着,对他说:大伯父,世上事哪能事事都如你的意呢?
她还说:你连我会如何想、如何作都控制不了,又怎么能控制着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你的想法发展呢?
自那以后,他的长安像是踩了什么霉运一般,在京城里越来越差、越来越坏,最后不得不被母亲赶出京城,送往江宁。
现在,四丫头又是这样看着他眼睛弯弯笑着,沈之煌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
沈长宁脸上的笑好似越发灿烂了些,她说:“我是想说,大伯父忙了一年了,尤其是年关更是忙得昏天黑地的,怪不得耳朵都有些不好使了。”
“啪!”
沈之煌怒拍圆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瞪着她:“逆女!我是你的伯父,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怎么说话?我实话实说啊。”沈长宁满不在意的眨眨眼。
“之前在府门口的时候,大哥就闹过一次,那时候祖母就已经说了,大伯母和三姐姐去江宁是表孝心的好事,方才祖母又说了一次,大伯父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追问,可不就是忙到太过疲惫,连耳朵也不好使,听不见、听不懂,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