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剧烈的摇晃着，出于惯性，迪亚戈三个人仰面后栽，摔倒在了船舱里。但他们都没有顾得上管这个，而是立刻翻身朝矮人爬了过去。

布莱恩脸色苍白，牙关紧咬，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原本茂密的胡须已经湿透，一缕一缕的贴在他的胸口。

“嘿，伙计，醒醒！醒醒！”迪亚戈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矮人的脸颊，小声呼唤道。他已经完全慌了神，虽然圣光也能治疗伤患，但迪亚戈根本不知道该怎样用它来救助溺水之人，归根结底，在如何运用圣光方面，他还只是个初学者而已。

就在这时，他听到牛头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迪亚戈，如果你不想他死，就赶紧让开位置。”

迪亚戈猛地回过头，看到德兹科正温和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镇定与从容。仿佛被他的沉着感染了一般，迪亚戈也感觉自己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把德兹科让了过去。

德兹科蹲在船头，把束缚在矮人下巴上的头盔束带解开，然后在他颈侧探了探——还不算晚，至少他探到了矮人的脉搏。他把矮人脸朝下搭在船舷上，用力的在他背后挤压了几下。

下一刻，仿佛起死回生一般，矮人猛地呕吐了起来。大股大股的污水从他喉咙里喷射出来，在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并不是只有圣光、元素之力或者自然之力才能拯救生命，有些时候，一些简单的技巧就可以救人于危难之中。”德兹科朝着迪亚戈笑了笑，低声说道。

萨满在牛头人部落当中的尊崇地位并非单纯靠英勇作战得来的——除了半人马这样的死敌，温和的牛头人很少与人不死不休——更多的时候，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才是他们赢得尊敬的原因，而萨满们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仅仅依靠元素的力量，一些特殊技巧和药草，同样能起到这个作用。在这一点上，萨满和巫医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矮人吐了足足五分钟才把肚子里的水都吐干净，他像一条肉滚滚的菜青虫一般从船舷上滚落到舱底，仰面朝天剧烈的喘息着。

“为了庆祝我还活着，我必须喝上几口！”他自言自语道，说着，他摸索着从腰间的包包里掏出一个扁铁酒壶，拧开盖子送到了嘴边，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

德兹科也没有阻止他，对于浑身湿透的矮人来说，矮人烈酒能让他浑身变得暖和起来，能防止他着凉受寒。据说在从小生长于丹莫罗的冰天雪地之中的铜须矮人看来，一瓶烈酒比厚实的毛皮大衣更能御寒。

入腹的烈酒不只让布莱恩的身体热了起来，也驱逐了他心中的阴影，矮人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着，直到整瓶酒都被他喝光为止。

他丢开酒壶，舒坦的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然后一把抓住了德兹科的胳膊。

“我发誓，如果我再坐船，就让炉火把我的胡子全都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