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自己的妻儿，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

而别一头又是乡里乡亲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同乡之情也一样让人惦念。

艰难的抉择之下，程大川终于开口说道，“玉儿，如果情况变得更加严峻，你就带着你娘还有哥哥弟弟们去上京。”

没等程小玉有什么回答，李氏惊声说：“川哥，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程大川轻握妻子的手，放柔了声音，“秀红，你听我与你说。”

“在这样天灾的情况下，能够拥有去上京的路引是何其有幸。”

“如果真的到了滴水不剩的那天，朝廷安排我们去逃荒，也只是从一个山穷水尽的村子，换到另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而已。”

“且不说到达指定的地方之后，日子有多艰难。”

“就是这逃荒之路，都艰险无比，一家人能不能平安到达，都是未知之数。”

“但是，去上京就不一样了，那里富饶且安定，你们在那里落脚之后，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见到妻子双眼通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接着又说：“你放心，你们不会等我太久，我就会来与你们团聚的。”

“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跟这些没有能力去到好地方的乡亲们，共同进退。”

“若是真的到了逃荒的地步，至少在路上，我也能够多照看一二。”

“你们安全了，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将大家送到地方之后，我就会马上动身去寻你们。”

直到他说完，李氏眼里的泪水这才滑落。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决定的事，就无法改变。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这是情愿苦了自己，也要保全家人、保护乡亲们！

按理说，他这样的决定，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李氏怎能接受？

“川哥，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面对，让玉儿带儿子们走！”李氏说得坚决。

程大川知道妻子，她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很坚毅的人。

“秀红，孩子们不能同时没有爹娘在身边照顾，而且小六还小。”

“我一个人的话，没了牵挂，遇到什么情况都能放开手脚应对。”

“我有武艺在身，肯定能保护自己周全，平安与你们汇合的！”程大川耐心的劝着妻子。

“爹、娘，玉儿说的只是一个提议，并不是非要去上京不可。”

“我们还可以一家人在一起，遇到什么困难我们共同面对。”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要去哪里，只要我们不分开，家就永远都在！”程小玉不想爹为难，不愿娘伤心，还是做了最后的选择。

其实，她也有一些跟父亲一样的情结，也有放不下的人。

比如，一直跟着她的大壮两兄弟和狗娃，包括后来救下的苏氏母女。

还有，那个心心念念等着自己长大的穆临渊……

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同样是自己担心和牵挂的存在。

如果让她在这个时候，选择弃他们不顾，自己却过上了安逸的生活，她是怎么也无法心安的。

“玉儿……”

“玉儿！”

程大川夫妇两人，异口同声的喊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