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易深从未见过的景象。

“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易深与他并肩，看着他手中轻烟袅袅升起。

周正哲依然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脸上笑了一下，有些僵硬，“才学会。”

不过一月有余，他头发散乱，面色发灰，明显苍老不少。

“那天……”易深斟酌开口。自从那日恍恍惚惚的从关澜别墅离开后，他还没有找周正哲谈这件事。

一个月前，他听了宁祈和小丫头的通话，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那个跟她长得相像的女孩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叶问心，而宁祈有意避开的那个星期，显然有父亲的授意。这样说来，小丫头和父亲在某些事上是相通的，而他变成了局外人。

还是得找父亲解惑。

一个电话过去，问了几个关键点，易北城不但毫不意外，还很慷慨的告诉了他大致缘由。

也许是时机到了。

宋淑臻为什么会离开老宅，强行送往疗养院？因为机甲人拍下了她和许千凝通话的全过程，此外还包括她和姚元波的一些秘密谈话。

而这些视频早已前后脚的被人发送到了易北城的邮箱里，是用一个陌生邮箱发的，一时半会没有查到具体信息。

易北城找人甄别过，视频不是拼凑剪辑的，十分真实。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是他一直要找的人，当初小丫头和孟羽秾受伤与她脱不了干系。

而老太太另一个暗藏的棋子叶问心临时倒戈，更是揭破了事情的真相。

“叶问心是谁？”

“你见过，就是那个在关澜别墅和念念长的很像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她将来会取代念念，留在你的身边。”

“……！”

“都明白了吗？”

“不明白，如果按原计划进行，这个叶问心也许会得到更大的好处，为什么会背叛奶奶？”

“人心是很复杂的。你知道叶问心是谁吗？”

“谁？”

“陈悦。”

陈悦……他凝目细想，很快记起了这个人，是小丫头多年前的那个好朋友，而高成亮恰好是她的继父。

“怎么会是她？她的脸……”

“先前被高成亮刺伤，你奶奶给她整容了。”

“为什么要整成念念？”

“因为你奶奶想要她取代念念。”

“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说呢？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念念却不行，你自己想。”

因为念念有家族遗传病？老太太嫌弃她的母亲，也不会同意她跟自己在一起？

“那……机甲人拍下的视频是谁发给你的？”

“你自己想。

答案呼之欲出，除了念念还会是谁？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知道那个机甲人里面有摄像头。

但是……她怎么会知道奶奶有问题的？将机甲人送人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另外，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既然拍到了视频，为什么不直接交给父亲，却要绕个弯子用隐秘的邮箱发送？

“好，我再想想。”片刻之后，易深挂断电话，决定去一趟申家庄。正准备请假的时候偏巧杨主任来找，说有个考察团过来，需要像他这样的青年骨干参加。

他跟着去了，因为表现超好，主任一高兴，痛快的给他批了假。

他便火速赶往江心县，探访一下念念曾经的足迹。

“是我蠢！”周正哲把香烟举起，猛吸一口，“一直给人做了棋子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掉在了蜜罐里，得意忘形。其实早就应该想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瞧上我。”

“别这样说，你有你的好，她不懂而已。”

他苦笑。

“真的。”易深望着他，“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嗯。”他点头，“是不值得。”

这一个月，周正哲跟行尸走肉一样，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在关澜别墅的那个晚上，本来按照约定时间上楼去找许千凝，打开所谓的惊喜。但是在推开门那一刻有个年轻人跑出来阻止他，在他耳边细语一番，说许小姐邀请大家去门口看烟花表演，成功的将众人吸引过去。随后带着他去了楼下的放映厅，给他看了一段许千凝想要逼迫易深就范的视频。

若不是证据确凿，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就是直到今天，他仍然觉得跟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当然，若不是那人及时制止，他推开门面对的将是一个无法收场的烂摊子，现女友和自己的好朋友睡在一张床上，这么香艳的场面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住吧，而且他以后还怎么在单位立足。

许千凝请了一帮群众演员，自己的熟人一个没来，不就是想把自己摘干净吗？唯独没有考虑他的感受，这样的女朋友他还要继续留恋吗？

然而，人的感情一旦付出，短时间内是收不回来的，所以他痛苦，失望，迷茫，纠结，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不知道如何解脱，如何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