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路间和充斥着琳琅满目零食的小店铺。
女孩们挑选好看的发卡,男孩们拿走新款的钢笔。
各取所需,摇摇晃晃不情不愿的青春着。
九月的天空没有洒下令人抗拒而生厌的阳光,替代而来的是朦朦胧胧的小雨。所谓小雨就是不打伞也不至于淋湿衣衫,是适合初秋的天气,是屿界风雨微薄的傍晚。
三年前,她以超分数线三分的惊险成绩进了大人们口中非同一般的屿界一中。
三年来,无知无畏的成茧少有发奋学习的时候,大把的光阴被浪费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匆匆而过的时间,她头也不回的去上了专科。
军训一周后,她做了人生第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退学复读。
在遥远的陌生环境里,接触着时刻在蜕变的人,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想上什么样的学校,但是她坚定的知道专科不是她想要的。
老师们都说,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一切都还早。
成茧办完复读手续后高四的第五天,晚饭酸汤鱼粉的味道依旧跟在她的身上,六点半的天空昏昏暗,她举着的黑色雨伞压得很低,校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取着快递,更多的人匆匆忙忙往教室的方向赶。
她抬了抬雨伞,穿着黑T的他就在她的左前方,深渊般的一眼对视。
她立即压低伞沿,飞快的进了校门。
心跳像是远古时代告状时敲响的鼓,剧烈而清晰,势必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答案。
她把手放在胸口的校服拉链上,努力压制再见的意乱心慌。
左右环顾一圈,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给已经进了大学校园的朋友廖李礼打电话,
“剪刀,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嘞。”电话那头的廖李礼咔吱咔吱的吃着零食,咀嚼声足以影响通信。
“李礼,刚刚我在校门口遇见那个人了。”她用课本掩饰着手机轻声轻气的说,一路沿着墙边走。
那个人三个字突然把久违的失落感席卷而来,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时刻想弥补却不敢弥补的遗憾。
“是么,天意吧。但是你这次可是复读耶,不能再不务正业了。”廖李礼放下零食一本正经的说,嗓门还是像工厂的发动机。
“我知道,我只是想借机和你说说话,挂了,我到教室了。”
她先一步按掉了手机,把它关机放到了包里。
七点新闻时间,她埋头写着英语报纸,下课铃响起刚好做完中午剩下的两篇阅读题。
她伸伸懒腰才发现旁边空旷无碍,环顾了整个教室也没见着同桌的影子。
她和前排两个女孩瞎聊了会儿天,脑洞猜测她的同桌会去哪儿时,路过才握着本书慢悠悠的进来。
“舍得来了,逃课逃得真是光明正大。”成茧嘲笑着。
“我还不是怕你成绩追不上我,故意让你一节课么。”路过边倒腾抽屉边回答。
“你是为以后考得没我高制造理由吧。”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哎,女人心,海底针呢,真不敢回忆前几天的你竟然文静友好过。”路过摆出一幅老学究的模样,边摇头边说,蓬松的头发像被微风吹起晃动的稻草。
“同感,男人心,沙里盐,我也不敢想象前几天的你乐于助人又随和过。”成茧也学着他的模样说话。
是啊,她刚到班级那天,只有最后排有位置。
缘分使然,她在两个空位置中选择了路过旁边那个。
他来时她就站在位置上,她瞟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帮她找板凳,拿的是班主任收在讲桌下的专属凳子。
“谁又把我的凳子拿走了?”
班主任一进教室,先是猫腰,然后直起腰吼到。
班上人都懒得理会他,只有他和她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但笑过后,她还是心虚的问:“真没事吗?”
“怕个什么?就让他站着。”
路过不屑的瞥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朝成茧挑挑眉。
她点点头微笑一下,伸手挪了挪凳子,安心下来。
“男人女人都没错,都是相识惹的祸。”前排女孩精简的总结到。
他们几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熟悉以后的群体总有搅不完的话局。
——都上课几分钟了,还开小会,你们这样下去专科都上不了。
班主任抱着英语周报走了进来,门还没关就先开始训话,他总是油着个头发,本来头发就不多,还全死死的贴着头皮。上课四十五分钟,要花一半的时间聊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左邻右舍,老婆儿子。
因此班上人都管他叫康阿姨,蒋发康老师或者老班这样温和可亲的称呼,实在配不上他的絮叨婆妈,每节课都需要活泼的几个女孩打断话题催促他讲课。
才来一周的成茧便摸透了局势,要想英语发芽抽枝结个酸甜大果实,千万要靠自学,不能多听,或者说有选择性的听。
“上周的报纸拿出来放在桌上我检查。”一片翻抽屉的稀里哗啦声后,班主任开始一排一排的检查周报。
这件事上,他是有智慧可以赞赏的,每检查一份便用红笔画个勾,谁也不敢偷懒借前面组的来用。
“成天使,你上周的报纸借我。”成茧疑惑的看着低头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路过。
“一根烤肠,一个沙沟洋芋粑。”话语间,她已经把准备借他的周报拿了出来。
“你落井下石。”他压低声音说。
成茧见他态度硬朗,便又把报纸放了起来,杵着下巴盯着前方。
眼看着班主任就要走过来了,他赶紧把报纸拿过去,并说;“一会儿结账。”
在班主任检查路过递出去的周报时,座位上的两个人都心跳加速,稍微紧张,并忐忑的盯着班主任看,期待他快些放下。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质疑我不会检查吗?赶紧做你们该做的。”班主任一说话,他们同时秒速低下头,握起笔,盯着课本。
终于,那片挡住灯光而投影成的身影移动到了前方。他们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总算是安全了,他竟然没发现异样。
“那咱们以后都可以用以前的了。”
路过小声的说,一副自以为很聪明的模样。
“态度端正,我的目标是本科。”
成茧头也不抬的做着新发的报纸。
路过觉得没劲,不再说话,埋头开始学习。
两节英语晚自习,他们被教育了一节课,将近两个小时下来,康阿姨就讲了一篇完形填空和一篇阅读理解。
却依旧不慌不忙的教训他们年轻人不要浮躁。
直到他开门出了教室,全班同学立即唏嘘不已,信心丧失的熬着最后一节自习课。
叮咚叮咚的下课铃响起后,随之而来的是电闪雷鸣伴着倾盆大雨,很多人都开始心不在焉并催促着回去,少许人无动于衷,依旧奋笔疾书。
“上天眷顾,我的money渡不得她人。”路过起身伸着懒腰说。
“早晚得渡,休说胡话。”成茧瞪他一眼,无所谓的扭头透过教师最后排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迅猛的雨水。
路过摆了个臭表情,悠着雨伞出了教室,成茧继续埋头解数学题,直到熄灯楼下保安叔叔来催促慌乱往书包里掏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带伞,然而教室外的雨依旧气势如洪。
她皱了皱眉头,走到一楼大厅,挽起裤脚,把书包背到前面用双手护着,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