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快速的冲下坡,生怕她追上来揍自己。
她在校门口转了一圈,如猜测一样没见到桑延。
送快递的换成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叔,她失落的走着,完全没有了前几分钟的兴致。
偏偏还遇到了路过,该死的路过。
“哪去?”他走在旁边问。
成茧皱起眉头,“明知故问,当然是吃饭。”
“我的意思是你们吃什么?”他无意的看一眼旁边的林午。
“你吃什么我们就不吃什么?”
她白眼一下,没好气的说。
每次和路过说话,都杀伤力满满。
“再。见。”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和余燊走到了前面。
再转眼看林午,眼神竟黯淡了下来。
“你,怎么啦?”她关切的问。
“没事,有点冷。”她抖了抖身体,不经意的说着。
刚刚她是在看谁呢?短浅的一眼,成茧无法明确。
两个人沉默的走在人群中,各怀心事,不可言说。
下午是一周中仅有的半天假,午休后她照常爬了起来,想找到他,确定一件事。
她先是去了快递的门店,等了好一会儿都是中午遇见的那个叔叔在店里忙碌。
然后她在教室清洁区的坡道上溜了好几圈,也没见着他。
无奈,又跑到上次遇到他时那家奶茶店——白头想见。
还是无获。
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地方了,只好回了住处,刚坐下,灵机一动关门冲了出去。
她想起了那个山顶——天目山顶,她连跑带走的趴了上去。
忐忑的喘息着,终于到达了山顶,还好,他在。
他穿着雪白色的牛仔外套,就算是背影,她也可以一眼确定。
就是他。
“桑延。”
记忆中,那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吧。
那么大声的请求空气传入他的耳朵。
“桑延。”她再走近些叫他。
第二声后,他转了过来,脸上布着淤青,还有血红的痕迹。
她模模糊糊的眯眼看着,踩着干枯的杂草向他走去。
“你来干嘛?”
他立刻背过身去。
“你,打架了?”她轻声的问。
“你管得着么?闲得无聊找乐子啊?”他突然侧头瞪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那天,他从坡道上走下去,看见她坐在位置上吃洋芋粑和烤肠。那些东西当然是晚上沙沟里卖的最好吃,他想着去买给她,等在她家的楼梯口,正好她下晚自习了可以吃。
他并没有打架,只是前阵子不愿意拿校牌取快递的一中学生找上门罢了。东西还没有买到,就遇上了他们。
他没有躲,他们人多,他当然也打不过。
围观的人很多,各种表情,就是没有谁上前来。
没有人像她,眼泪止不住的流,用最快的速度为他搬来救兵。
没有人像她,那么善良。
他决定要变得强大,谁也欺负不了那种。
“校门口的酸汤鱼粉吃过么?酸辣的味道最治愈了,我请你。”她匆匆的跟着他下了山,在他身后自顾自的搭话。
“带路。”
他定定的停下了脚步,吐出两个字,白气从空中出来,与空气交融而散。
她高兴的跳到他前面,走几步又扭头看看身后,余光中全是他,有人走在你的后面,那是光明正大的同行。
终于到了小店门口,她转身对他说:“到了。”
然后要了两碗粉,一碗重辣重酸。
由于不是饭点,环顾四周,并无一人,他们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没有供缓解气氛的话题,只是各自干干的坐着。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酸汤鱼粉终于上桌。
他也不怕烫似的,大口的吃了起来。
“好吃么?”她禁不住问。
好吃么?
这样简单日常的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没有人想要听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没有人关心他的温饱冷暖。
他放下筷子,出神的看着她点点头。
不是食物治愈,应该是对面的女孩。
“你不嫌弃的话我的也给你,反正我一般只能吃完一半。”说着,她端起喝汤的小碗开始转移粉条,一整碗推到他面前。
“今天必须吃完,不能总吃那么少。”
他将一碗的粉条又倒回了她的碗里。
然后双手抱在胸前,耐心的等她。
当然是艰难的,成茧一向喜欢吃一些七七八八的零食,而正餐,她从来吃不了多少。她边吃边看他,又用余光瞟瞟脚边的垃圾桶,只可惜桑延盯得很死,她根本没有机会。
只能硬生生的吃到碗里只剩下一些汤。
然后,他满意的笑笑站起来就走了。
刚走出去,就看见了杨洲热情的朝她挥手。
“小剪刀,不错嘛,上次月考政治90多分,老师都表扬到我们班来了。”
她们的政治老师同是上了年纪的一位幽默的男老师,他都让学生们叫他李老者。
李老者半头白发,半头黑发,是学生们的开心果。
“上次运气好。”成茧微笑着说。
“又谦虚,这好习惯得改掉哈,一起吃饭么?”杨洲问道。
“我刚结束。”她扭头指了指身后的酸汤鱼粉店面。
“我真是孤家寡人了。”杨洲夸张的摇着头。
“快去吧,我回教室写作业了。”
“行吧。”
杨洲甩动着高高的马尾走了,成茧以为桑延一直在旁边,等她回过神来寻找时,他已没了踪迹。
后来在校门口又遇到了林午,便一起去了教室。
周天晚自习前的教室,依旧闹哄哄的,成茧懒得拥挤的搬书,站在一旁突然想吃雪糕,总会有几个寒冷的天气会想吃冰凉的东西的。于是勾搭上林午去了小超市买两根小布丁。
是掏冰箱底部找到的,估计下个月就该吃不上雪糕了。
离上课还有许久,她们便坐到坡道边的凉亭里。
成茧每次都高高的坐在边沿,姿态舒服。
“成茧,小心摔下来啊。”路过朝她们的方向喊到。
她站起来真想把雪糕朝他扔过去,但还是舍不得。
于是瞪他一眼转身又坐了下来。
“余燊和路过明明就是牡丹和小野花的迥异性格。”林午嘀咕到。
“啊,还能这样比喻,照你这么说路过就是牡丹,余燊是小野花,这无厘头呀小午子。”
成茧一头雾水的瞎分析着。
“不知道你每次一百二三的语文是怎么考的,是比喻性格,路过大方,余燊内敛。”林午玩弄着手里的雪糕棒说。
“你是不是以前认识余燊啊?”成茧挪到了林午旁边坐下。
“高一做了一年同桌。”
林午倒没撒谎,回答的不容怀疑,像她的性格。
“一年同桌,但是我老觉得你们跟不认识似的。”
成茧依旧疑虑的瞪大了眼睛。
“后来文理分班就没再说过话了。”
成茧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这时候预备铃响了起来,两个人扔掉垃圾,匆匆的跑回了教室。
成茧站在位置旁楞楞的盯着路过问:“我的凳子呢?”
“我能给你搬书就不错了,谁还管你凳子。”路过摆着一副高冷的模样。
她四处看了看,还是没见到空下来的凳子。
吱呀一声,班主任推门而入,成茧立即半蹲下来。
路过则在一旁用书本挡着对她光明正大的嘲笑。
还好班主任只是来发英语周报的,没几分钟就出去了,她甩甩脚依旧站着学习。直到下第一节晚自习。
她径直去了原位置,也没找到凳子,等再回来,凳子却好好的出现了。
她扭头看旁边一脸严肃的路过,演技还算高明,不过除了他会那么无聊,也没别人了。
她撸起袖子就在他肩膀上定了两拳头,力道很足。
“轻点啊,骨头散架了我的姐。”他夸张的扭动着上半身。
“你那把硬骨头,往哪散?”
成茧翻看着刚刚发的英语报纸。
“引火上身。”路过自嘲到。
成茧也不禁咧嘴笑笑。
少年的时光,是剪刀小心翼翼的裁剪,有些掉在地上,有些落在身上,还有许多,藏进了心里。
挑挑拣拣又发现,什么都想留下来。
也是经年累月后才后知后觉,时光不是物件。
沾上尘埃,陈旧不堪,模样却不曾更改。
时光呢,去了就是去了,什么都还不来它的倒流。
什么都留不下。
就像那日完结的十一月,每一年都还会有一个十一月。
但是以2015年开头的十一月永生不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