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成茧念经似的吐出一句歌词,然后将店里买的一直捂在怀里依旧热乎的大肉包递给林午。
林午笑嘻嘻的接过来咬了一口直夸好吃,然后讲起了刚刚的事情。
“看来,余燊还挺乐观的。”
成茧听完林午的复述,心里感慨到。
“我,大概认识他第七年了,他真的变了很多。”
林午掰掰手指说。
有些孩子长大,只需要短暂的一夜变故。
而大多数孩子的长大,则需要漫长的时间摸爬滚打。
七年,少年依然是少年。
只是褪去了锋芒,顽劣。
丢掉了叛逆,无理。
脱下披在身上的刺猬外壳。
拿起了冷静,懂得了温柔。
开始了余生的热爱。
成长在不经意间悄然生成,少年与黎明前的那道光比肩同行。
七年,终于做了自己的少年。
成茧和林午赶回教室,刚好打预备铃。
冬日浓厚的雾气爬上窗玻璃。
不知哪位可爱的人,偷偷摸摸抬手在上面写下了明晃晃的加油。
成茧无意的瞟了一眼,拉长了校服袖口将双手都包住握住笔,艰难的拿出数学课本,开始演算题目,记公式。
一月初,低年级的同学与酷寒的冬天抗战结束,都大包小包的开始了寒假,终于可以回到他们心心念念的火炉边。
只有高三年级还得补习两周,完成最后的期末考。
成茧一个人坐在足球场边,看着匆忙出校门的人群发呆。
想家的心绪忽而涌了上来。
坐了半个小时,历史的一个章节都没看完。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唏嘘一声站起来往教室走。
从那天起,被禁锢的高三生开始数着日子过。
政治老师说他们的心早就飞出窗外飞到了家里一点也没错。
大多数人都压抑着心性奋斗期末考,准备拿个好成绩回家亮出来领红包开自己的小灶。
只有高三年级的一中比平时更静谧。
走哪里都不拥挤,不用浪费时间排队。
不用早自习,省略每周一的升旗仪式,没有课间操,没有大扫除。
“其实,补课也挺好的。”
就在成茧坐在位置上伸个懒腰发出这样的觉悟时,已经是期末考前两天。
“苦难都过去了,马上就考完试回家了,能不挺好么?”
一旁吃薯片的林午投以嘲笑。
“考完再补也行,反正能回家过年就好。”
成茧口是心非的说,明明想回家得不得了。
“鬼信你。”
林午忍不住白眼。
“今天好多艺考生都回来了好像,我发现班上异常整齐,空位置都没几个了。”
是啊,如果余燊没出意外的话,也该回来了。
林午扭头四处看着,虽然是课间不少人走动,但确实要比之前热闹很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上课啦,快下去。”
那周,轮到林午坐后排,成茧坐在前排。
她也怕有检查的老师来,于是站起来俯身就往后跑。
啪的一声,她的头不甚撞上棉花一般的东西,软软的,带着滑料的咻咻声。
像是撞在了粉白色的上。
她赶紧缩回去,却不感觉疼。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正准备抬眼看时,便听到了他接连的道歉声。
声音好似秋天落在地上的紫色梧桐,亲肤静气。
和可期可待的三月长遍山川的春草一样,张弛有度。
“我的错,对不起。”
明明不想道歉,也不想分对错。
心里想问的是你出院了,腿好得怎么样。
但是那样的询问又太过亲近,所以张口便成了对不起才算礼貌又不生分。
之前在医院里的那番话,好像是听了别人的故事。
“走路要看前面。”
她正准备绕开他往后排走时,他善意的提醒到。
林午这才注意到周围几桌同学张张看戏的脸,目不转睛的,根本没觉得时间紧张要用在学习上。便不由得耳根红起来。
“过道上的男同学女同学,回位置了,都没听见铃声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上讲台的语文老师此话一出。
以余燊和林午为中心点,前排的同学纷纷转过了头,后排同学齐刷刷的抬眼来看。
林午动作迅速的埋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回了位置。
余燊腿还是没全好,拖着不紧不慢的向位置上走,他走了多久从语文老师仇视又不耐烦的眼神中显而易见。
没有故意,是诚心的不能快。
林午有意的摸摸刚刚撞到他怀里的额头,好像比其他地方都温热些,她低头盯着老师正在讲的题目,纹丝不动。
“林午林午,前两题选什么?没注意听。”
胖胖的同桌宋糖扭过头来问。
林午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
“我也不知道。”她清清嗓子说。
“想啥呢,不像你啊。”
同桌嘀咕着,用笔戳了戳前排的后背,问来了答案。
林午拍拍头,终于艰难的跟上了老师的步伐。
下课后她把试卷收起来,笔记做得不太像样,阅读题的答案都没写,她不想别人看到。
稍一抬眼,目光里又全是余燊。
除了进进出出上厕所的同学,教室里就他一个人站着。
他斜靠着路过的桌子,嘴角一张一合,笑得像极了夏日夜晚最璀璨的那颗星。
民间传说,它叫北斗星。
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皮肤白得像上个月的初雪。
比班上很多女孩的都要好。
眉毛清浅,盖在眼皮上的睫毛稀疏却长。
笑容里总是夹杂着夏日晴空的干净,让她不由得想到天使。
长着白色翅膀的天使。
她记得成茧跟她说过余燊的艺考曲目是时间都去哪了。
要是有机会看看就好了,就算他最后没能考试。
他无意的往后排瞟了一眼,她才慌忙的垂下眼帘来。
真恨自己怎么就有一双5点几视力的眼睛。
目之所及,毫无障碍。
终于等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成茧和林午约好了去沙沟吃葱油面。
一下课,两人便急急忙忙冲出了教室。
虽然上次的阴影还令林午心有余悸,但她还是选择无畏的去战胜。
路过用力拽住成茧的书包带时,他和林午刚好拐进通往沙沟的小路。
“去我们的地盘干嘛去?”
他用书拍拍她的头,她转过头来时,礼貌的跟余燊打个招呼后才在路过的后背重重的打了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