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痛苦的蜕皮后，萧玄看着再次恢复完好的皮囊，对着镜子照了照，皱起了眉。

太嫩了，一点都不成熟，如果眉眼间的阴郁换成张扬，就是他最讨厌的那个时期的自己。

他少年时期终于拜得名师，实力突飞猛进，终于能扬眉吐气，将以前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但他意气风发时，回头却看到始终没有进步，一直灰扑扑，呆傻傻的阿时。

这是陪着他走过贫穷困苦的哥哥，也是他难堪往事的见证者，他舍不得这份相依为命的旧情，却又忍不住嫌弃他的无能蠢笨，从一开始的督促，到后来的排斥。

每次沉溺于梦境时，他都恨透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萧玄一拳砸在镜中的自己的脸上，不自觉带上魔气。

那个年轻的脸庞霎时随着碎片裂开，随着碎片四溅而消失。

他闭上眼睛，任由碎片划破皮肤，带来痛与畅快。

站了许久，他转身踩过碎玻璃渣，赤裸的双脚转瞬便鲜血淋漓。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穿上衣服和拖鞋，用魔气治好身上的伤口，低头再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心底蒙上阴影。

这副魔躯，还能撑多久？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橘黄色，不像那个人鱼的眼睛了。

他打电话招来了自己的手下，大魔头的手下自然都是魔，论实力，还都是数一数二，让人和妖精们都头疼的小魔头。

他主动受特殊部门和妖精协会监管的同时，还要负责约束这些魔，禁止他们为祸人间，妖间也不行。

来的是魔甲。如果萧玄还是皇帝的话，他就是随传随到的禁军统领。

“那个人鱼最近怎么样？”

魔甲一愣，道：“我联系一下魔乙。”

魔甲打起了电话，对面很快接通了，声音里充满愁苦：“老甲，你找我做啥？”

“主子刚问那个人鱼现在怎么样了？”

魔乙安静了许久，鬼鬼祟祟，极为小声地问道：“主子在你旁边吗？”

魔甲正准备说在，便看到萧玄摇头，舌头一个打结，艰难地说了“不在”，心底开始为魔乙哀悼。

魔乙心里正烦，听他说不在后，叹了口气，道：“老甲，我们把那个人鱼跟丢了，该怎么办啊？”

魔甲顿时感受到了强大的魔压，腿有些软，硬撑着没跪下去，连忙问道：“跟丢多久了？”

“唉，就主子走后一个多小时，那个人鱼本来在岛上发着呆，突然就跳水跑了，我们追着下去就看不到影子了。”

萧玄怫然而怒，周身魔气爆发，将魔甲掀得凌空后翻了三个跟头，倒立着趴在墙上才止住。

手机摔在地上，却只屏幕裂了，电话还正常接通着。

魔甲尚未将被打散的魔气重新聚集起来，便单膝跪下，满含畏惧，大声道：“主子息怒。”

正喊着“你出啥事了”的魔乙和旁边的魔丙，听到这话后浑身一僵，一齐对着手机跪了下去：“主子饶命。”

萧玄怒声道：“为何一直不上报？”

魔甲大气不敢喘一声，爬过去给手机按了免提，也不敢提醒魔乙魔丙，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耳朵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