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禾不让他去,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怕他被朝中的人发现踪迹。
这不得不让周径庭认为,林晓禾是在担心他,怕他被别人知道,他离开了边关城。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划不来。”
林晓禾的话让周径庭飞扬起来的心情,瞬间掉落下去,周径庭心里咬牙切齿,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有鱼吃,开心吗?”周径庭面上没有显露半分不满,语气十分温和。
林晓禾实诚地点点头:“开心的。”
“你开心就划得来。”周径庭认真地看着林晓禾,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不同的情感。
林晓禾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道:“下次就不必去了,这些鱼够养了,把它们养在水潭中,以后会有更多的鱼。”
周径庭沉默了。
他钓的鱼是不是太多了点?
“大山,把一部分鱼放在山脚的水潭里去。”林晓禾看着这些肥美的黑鱼,唔了一声,“挑个头小点的去,养一养再吃。”
洪大山唤了一句杨林和阿米。
两个人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长辈。
塔姆不在这里,他们都看向闵余。
闵余闭了闭眼睛,似乎想起不太愉快的过往,脸色很不好看,但他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点了头。
多年前,闵余曾在战场上见过周径庭一次。
只是远远的看见。
那时候的周径庭还坐在轮椅上,腿脚不便,大沥朝的一小股兵士,被他们围住了,周径庭当时就在其中。
他们都知道那人是将军府的独苗,想活捉他拿去讨赏,用来震慑周家军。
可,周径庭却将那么一点人,用得出神入化,没有和他们正面起冲突,而是将他们各个击破,等他们醒悟过来,人数折损了一半,还让周径庭等来了援军。
闵余的手和脚就是在那里丢掉的。
别人以为他也死了,把他丢在尸堆里。
他费尽力气回到平郡,他就此因伤离开军营,艰难求生。
只是,话说回来,当初周径庭的那一手笔,让他学了点皮毛,后来就用上了,还保住了他这一条残命。
周径庭坐在轮椅上运筹帷幄的样子,一直藏在闵余的心里。
每每做事有了挫败感,看到自己残缺的样子,他还能拿周径庭来激励自己。
周径庭少了两条腿,他少了一手一腿,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也能做到更多更好。
想不到,后来再知道周径庭的消息,周径庭已经能站起来了。
周径庭的腿疾能康复,而他的残肢不可能重生。
“因宁、初霜,你们将东西收好。”林晓禾吩咐道。
周径庭幽幽地道:“给你的礼物还没有全拿出来。”
“还有?”林晓禾下意识地看向水缸里,“你还钓了别的东西?”
周径庭没好气地纵身跳上马车,将两个布包拎下来,塞给林晓禾:“喏,给你的衣服、鞋子。”
林晓禾:???
许是林晓禾脸上的疑问实在是过于明显,周径庭不需要她说话,就回道:“都是适合夏日的轻软料子,样式做的简单,适合做事。”
林晓禾一听,这才看向手中的布包,这样的衣服,她很需要,于是抬头朝周径庭粲然一笑:“让你破费了。”
“哼。”周径庭听着她友好的语气,心里又受用又颇不是滋味。
只有在有用的时候,这女人才会露好看的笑脸,平日里那温柔笑意,根本只是贴在脸上的。
“还有。”周径庭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你的信,从江宁来的。”
“我爹娘的信?”林晓禾从周径庭手中接过信件就展开。
所说之事多,可能寄信的时候太着急,林济为没有在信里嘘寒问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加盟店之事,如今各大繁华的城市,都有了四季红火锅城的加盟店。
进展速度十分快,为此也积累了大笔银钱,林济为都给林晓禾拿来了。
“我这边的支出无需担心,还有其他收益能补上。”林济为说的十分干脆,“你专注边关之事即可,我们这边不会有问题。你姨父和姨母在京城的火锅店在筹办之中,目前一切顺利。”
“沉香香料急缺,宫中最近喜用此物制香,民间效仿之,沉香的储备告急,边关可能找到?如若有,那就能定下几个大单。”
“你大舅已经找顺宁镖局,将第一批鸡鸭苗送往边关,不日就会到。晓禾,这么多鸡鸭,你可有办法解决它们的吃食?是否需要家中安排人送上米粮?”
絮絮叨叨,各种琐碎小事,林济为都同林晓禾说了。
“你娘让我给留句话,在边关要注意安全,别受伤,别累到。”
林晓禾忍俊不禁,这明显是林济为的口吻,不像李氏说的话,如果是李氏,她说的话不会如此简短。
厚厚的信封里,有一大半是银票。
周径庭就这么倚靠着旁边的马车,定定地看着林晓禾,只见她看信时,时而露出浅浅笑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翻动纸张。
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画面,周径庭却百看不厌。
什么时候觉得有林晓禾的画面,才是美景的?
周径庭已然想不起来了。
“这信是顺宁镖局送来的吗?”林晓禾扬了扬手中的信纸,询问道。
林晓禾总觉得,顺宁镖局不会为了一封信,特意跑一趟边关。
他们要带信,也该是带着镖过来,顺便带封信。
这才符合做生意的做法。
“宁家的人带来的。”周径庭解释道,“宁家派了下人过来,想先在边城置办房子,等以后宴平的家眷来看望他时,有落脚之处。”
“原来如此。”林晓禾将信件收起来,这下不用急着回信了。
宁家的人过来办事,只怕得好久才可能回去,有可能还不打算回去。
信件,等下次和沉香香料一起送回去吧。
不远处,洪大山拽着一个人过来,在林晓禾三米远的地方站定:“林姑娘,这人在厨房缩头缩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