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汉，你看嘛，其实还账很简单的，卖卖房啊，田呐，孩子啊。几下子不就把钱凑够了吗？”黄管家讥讽着，这眼光如同猫戏老鼠，玩味中透着阴狠。这苏老汉爷孙在他眼中宛若待宰的猪狗。

\你，官家大人，你这样不给人活路，是不是要逼我老汉死在你家门前？\苏老汉浑浊的泪滚滚而下，哽咽道。

“哦？要自尽哪，更好。你死了这田也就变成无主的了。”黄管家得意的捻着胡须说道。

草棚处，陈子御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饼子递给身前的一个娃，“小娃娃，给我说说，这朱家是什么来历？竟然代替官府收税。”

可这小子狼吞虎咽的吃根本就没空理他，旁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流着口水说“道长，这朱家大爷就是乡司，本就是税官，镇子跟周边村子都是他家收了再上交官府的。”

“县里不是贴了告示今年免收了吗？你们不知道？”陈子御又问，可两小儿皆是摇头。

陈子御点点头明白了，又给他个饼子，将他们打发走。招手叫过冯远，在他耳边小声吩咐后，冯远点点头悄然远去。

“老黄，老黄”

一声童语自府门里传来，随即跑出一个胖大小子，七八岁模样，重量已快赶上成人，绿色的员外衫被撑得鼓囊囊的。他身后跟着两名十五六岁的丫鬟，大大的双眼中早已没有这个年纪的活泼灵动，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了无生趣。

“哎呀，小主人，您怎么出府了？”

坐在椅子上的黄管家连忙起身，小跑到小胖子身边，谄媚的帮他抻了抻衣角。把小主人引到椅子上坐下。

“无聊死了，老黄快找些人陪我玩”

小胖子靠在椅子上把两只脚架在桌上，两名丫鬟木偶一般，一个跪在一侧给他捶腿，另一个站在身后为他扇风。

丫鬟举手间绸缎面料的衣袖褪下，露出满是伤痕的双臂，真是旧伤加新伤，细数之下足有二十多条，有的伤痕虽已痊愈，确如蚯蚓一般蜿蜒盘绕，真是触目惊心！

“小主人，前不久护院教师老洛不是给您找了两个小子吗？”

“别提了，晦气的很，我让山豹陪他们玩，结果咬死一个，还一个也是剩一口气等死。就因为这我还打了山豹，罚他一天不许吃肉。”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言语间丝毫不在意人命，仿若死的只是一只小鸡小鸭般不在乎！

“哎，这个可以哦。”小胖子眼前一亮拿手指着苏老汉的孙女，“老黄，我要她，你给我弄来。”

“少爷您稍等，老奴这就给您办。”黄管家弯着腰点头答复。

黄管家绕过桌子走到苏老汉面前，又往后退了两步好似怕被穷气沾染，“苏老汉，恭喜啊！你的运气来了，我家小主人看中了你的小孙女。只要你把女娃卖到朱府，我就做主了，今天你家剩余的赋税就免了。”

“一个十岁的女娃还值不到十两银子？亏你说的出口，我不卖。”苏老汉说着把孙女又往怀中搂了搂。

“哼，死鸭子嘴硬，现在不卖，等再过些日子，可就只能值三斗了。你好好想清楚。”黄管家见苏老汉还在挣扎犹豫，又给他加上一把料“苏老汉，你也晓得，今年我儿中秀才，朱家二老爷又是沧州府的通判大人。我儿才十三岁就是秀才了，在二老爷的提携下定是前途无量，我现在做主，把你家的田挂在我儿名下，以后田赋你就可以不交了。”

“真，真的？管家大人莫要骗我。”听到这话，苏老汉望着枕在自己腿上已经饿晕过去的孙儿，不由得有些意动了。

“老黄，你快点儿，这么墨迹是不是想热死我。”小胖子有些等不及了催促着。